李猗瞥了一眼愤怒得小脸都红了的秦暖,“和那种老蠢货生什么气!子曜在那里挣一点名声就好,难道还真给那蠢货做幕僚?也不看他配不配!”
然后又吩咐道:“传简春!”
不多时,一个清秀白净的黑袍侍卫奉命而至。
李猗对这个叫简春的侍卫下了一道很简单的命令:“去查仓曹参军6昌和赈灾米粮!”
简春应诺了一声就退下了。
三天后,李猗将一百金吾卫都带齐了,去刺史府再请孔温一起去北门。
这次孔温没法再推脱,带了扬州别驾白胖子莫文检以及两名录事,和十来个衙役随从同李猗一道去北门外。
一行人都骑着马,出了城门后也有旷野来风,可是这样的六月伏天,虽然太阳还升得不高,依旧叫人热得受不了。
秦暖端坐在马上,忍着汗水腮边淌下脖子,痒痒的,却没有去擦,她偷眼看了看李猗和羊昀,羊昀额头上鼻尖上也都是汗珠。
李猗今日穿的较为亲民,黑色的暗花绫袍,只在衣领袖口隐隐有绣金丝云纹,头上戴着黑色软翅幞头。
但是,她光洁的面上一点汗珠儿都没有。
秦暖暗戳戳地又去看其他人,丁银、年百花也是一副轻松模样,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脸上或多或少都有汗珠儿。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寒暑不惧?
然,很快秦暖就再也没了这些小心思了,她鼻子酸溜溜的只想哭……
因为担心治安问题,灾民们并不被允许进城,只能聚集在城外。
城墙脚下有一排粥棚,石搭泥砌的简陋炉灶,一个个烟雾升腾,炉灶上的大铁锅里面熬着粥。
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灾民们排着队在领粥,有的手中捧着个土陶碗、木碗,有的连碗都是破的。
无论是老人还是妇女儿童,抑或青壮年,都是凄苦而茫然,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前面的粥桶,身上脸上都是肮脏不堪,头蓬乱,一群群的苍蝇围绕着他们乱飞,可是没人会去在意,他们眼中都只有能活命的那点稀粥。
或许,在半个月前,他们还是住在繁华的市镇里,身上穿着绫罗绸缎的。
如今什么都没了,很多人不但家没了,亲人也都没了……
远处有领到了粥的人就坐在地上埋头喝着,有些人运气好坐在了树荫下,再远处有些破烂歪斜的小棚子,有些人直接躺在太阳地里。
放眼四顾,平野上到处都是这样一片凄惨的景象,风中四处都隐隐飘散着孩子和女人的哭声,也有男子的叫骂声。
早在这里等候的6昌领着几个人匆匆迎了上来,谦卑而又恭谨地行礼。
李猗跳下马,叫了声“免礼”,就直接向粥棚走去。
丁银、羊昀还有秦暖和年百花紧紧跟随,孔温也忙下马跟在后面。
程钧和薛良弼等一群金吾卫也纷纷下马跟上,只是跑了几步,程钧忽然回过神来,扭头道:“别都跟着,这么多人,掀锅么?”
那群金吾卫少爷们看了看吓得东倒西歪四处躲闪的灾民们,嘿嘿一笑,倒是都停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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