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自嘲地笑了笑,笑容凝固在他爬满皱纹的脸上,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月光下,花溪如练,呜咽着向远方流去。
冷风掠过,很快带走了老人身上的最后一丝热气,却带不走他脸上淡淡的忧伤。
这一夜,莫怀文发现“大猪”很反常。
“大猪”老了,它像一个垂垂暮年的老人,已经无力反抗别人的安排。既然主人把它系在这里,它就只好呆在这里。它安静地卧在没风的角落,宛如入定的老僧。
当明月升起一杆高时,它突然变得焦躁,它拼命地挣扎,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莫怀文听见响动,从屋里出来,以为它饿了、渴了,给它端来水和食物,谁知它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拼命地想挣脱绳子,它的脖子里已经被勒破了皮,露出血红的肉来。
“如果不放了你,只怕你会累死的。”莫怀文叹了口气,无奈地松开绳子。
“大猪”一刻也不犹豫,向着林场方向跑去。
第二天早晨,当莫怀文来到林场中老人的小屋时,刚好村长带着森林公安的人也到了。
他们看见老人倚墙坐在地上,左手握着枪,胸前的鲜血已经凝固。他的眼睛看向远方,脸上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大猪卧在他的脚下,皮毛上结慢霜花。
除了眼睛偶尔眨一下,它一动不动,宛如入定的老僧。
老人没有任何亲人,就由村长做主,把他就葬在林场中向阳的山坡上。他守护了林场几十年,他死了,就让林场守护他吧。
老人对物品、账目都有交待,他的工资都在存折上,留作林场植树之资,枪支子弹上交森林公安局。
大猪默默地看着人们把老人放进棺材,似乎明白人们在做什么。最后,它跟着送葬的人们到了墓地。
老人安葬完毕,人们散去,莫怀文想带走大猪,它却用四只脚死死撑在地上,不愿跟着莫怀文离开。莫怀文无奈,只好给它在老人的坟墓边搭了个窝,为它遮风挡雨。大猪似乎接受了这个折衷的做法,住到了这个窝里。
莫怀文给大猪准备了三天的食物和清水。
三天后,莫怀文再次给大猪送来食物,他发现,原来的食物和清水大猪都没动。
大猪仍然静静地卧着,它的眼睛偶尔眨一下。
莫怀文把肉块放到它的嘴边,它却把头扭到别处。
莫怀文叹了口气,他看着大猪的眼睛。一人一狗,静静地对视。他居然在大猪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尽的悲伤!
莫怀文黯然离开。
三天后,莫怀文再来时,大猪已经死了。
它静静地卧在老人的坟墓边,就像当初卧在老人的脚边。
莫怀文把它埋在老人坟墓的旁边。<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