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孙远忽然就想到迟静言,她怎么知道林絮儿忽然会腹痛?难道说……就连林絮儿的腹痛,也和七王妃有关。
如果真这样……孙远倒吸一口冷气,七王妃掩藏在嚣张跋扈背后的深谋远略,真是太可怕了。也暗自庆幸没有迂腐下去。
宫里真是热闹开了,端木亦元也是烦躁到了极点,已经在挑战他忍耐心极限的章巧儿好不容易打发了,林絮儿那里又发生了状况。
他根本不想去,还是不得不去。
他到的时候,皇后和很多妃子已经在林絮儿的宫中,看到他,那帮女人一个个对着他福身行礼。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做皇帝,站在高处,睥睨众生的感觉,是不站在那个位置的人没法体会的。
孙远匆匆赶来时,除了皇后,其他的妃子都被遣回去了。
他顾不上擦额头上的冷汗,对着端木亦元跪下,大概是为了掩饰心虚,他几乎是匍匐在地,“下官参见皇上。”
不管人后怎么样,人前,尤其是皇后在,端木亦元端的始终是对林絮儿母子的关系,“还行这些虚礼做什么,点进去看看絮妃到底怎么样了。”
孙远应声而起,躬着身子朝林絮儿的屋子里走进去时,他抬起眼睛,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端木亦元一眼。
他正和皇后说话,端庄娴静的皇后正在安慰他。
端木亦元像是没有注意到他,孙远心里打了咯噔,一点暗示都没有,难道是让他看着办的意思。
孙远走进林絮儿的屋子,就听到一声比一声弱的叹息声。
这林絮儿也不是什么善类,尤其现在有了先帝宸妃这座靠山,要不然怎么一向还是比较低调的她,忽然就一鸣惊人了。
孙远拿出诊木,放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对林絮儿说:“絮妃娘娘,请您把手放在诊木上。”
按照规矩,太医给任何一个后宫的女人诊断,都不可以直接接触她的身体,等林絮儿把手放到诊木上,孙远会在她手腕搭上一块白色绸布,这才开始帮她诊脉。
林絮儿真是很虚弱,在宫女的帮助下才从床上半坐起来,宫女帮她把枕头垫在身后,她忽然对她说:“绿烟,本宫口渴了。”
宫女去给她倒水,孙远开始帮她诊脉,就在林絮儿把是放到诊木上,她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语速飞,“孙大人,本宫之所以会腹痛难忍,是因为吃了有人下药的东西。”
孙远一怔。
林絮儿又说:“孙大人,你要是按照本宫说的去做,本宫自然忘不了你的好处,你要是……”
“皇上,臣妾终于看到你了,皇上……啊……皇上……你还在生臣妾的气吗?臣妾错了,你原谅臣妾好不好?”
林絮儿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话,还没对孙远说完,只听到屋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听清这个声音是谁的,弓着腰,垂眸看地的孙远眼睛里有惊喜一闪而过,半坐在床上的林絮儿却咬着牙,恨恨道:“章巧儿,你这个坏我好事的蠢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孙远抬头,适时开口,“絮妃娘娘,依下官之见,娘娘目前要做的不是对付宫外的那些关紧要的人,应对宫里其他娘娘,保住皇上的恩宠才是正事。”
看了下林絮儿的脸色,他发挥他大夫的特长,在刚才叙述的基础上,又下了剂猛药,“娘娘,以你目前的恩宠,等小皇子落地那一天,皇上肯定会再加封你,到时候,以你尊贵的身份地位,再要去对付一些你不喜欢的人,估计和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林絮儿垂下眼帘想了想孙远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收回放在诊木上的手,对孙远说:“孙大人,等会儿,皇上要问起本宫的情况,你就说是本宫着凉了。”
孙远朝后退了几步,对着床上人拱手行礼,“絮妃娘娘请放心,下官一定按照您说的做。”
林絮儿到底还是不放心,把手上的玉镯放到孙远手上,而且看着他放进衣袖,这才松了口气。
林絮儿不知道,她送给孙远的玉镯,没过多久就到了迟静言手上。
迟静言把玩着那个玉镯,让送玉镯的下人,带一句话给孙远,“自古以来啊,送礼也是门技术活。”
孙远半天都没弄懂迟静言这句话的意思,后来在孙夫人的解答下,他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求人办事,哪怕那人一口答应了,如果不送点东西,心里总是不安心。
那是后话,现在先一带而过。
孙远收好玉镯,刚要退出林絮儿的房间,房门被人砰地下推开。
孙远摸了摸他的鼻子,刚才好险,差一点点他的鼻子就要被撞到了。
周福宁站在门口,火急火燎地对他说:“孙院正不得了,巧妃昏过去了。”
孙远忙说:“麻烦周公公带路。”
“带什么路啊。”周福宁一跺脚,“就在前面院子里,巧妃说昏过去就昏过去了。”
周福宁是端木亦元贴身伺候的太监,通常情况下,只有涉及到端木亦元的事,他才会亲自出马。
孙远很清楚端木亦元对章巧儿真正的态度,所以,才会对章巧儿昏过去,却是周福宁火急火燎地找他表示疑惑,“周公公,皇上还在吗?”
“孙院正。”周福宁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正是皇上让奴才来喊你过去的,巧妃是昏过去了,但是,她哪怕已经昏过去了,还是抓着皇上的龙袍不放。”
孙远语了,这章巧儿缠人的工夫,真是每一天都大有长进。
他跟着周福宁匆匆朝前面的院子走去,只听到身后的屋子里传来林絮儿咬牙切齿的声音,“章巧儿,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我倒是要看看你都昏过去了,还怎么能抓的住皇上的龙袍!”
孙远没吭声,走在前面的,脚底都生风的周福宁,根本没注意到林絮儿的咒骂。
宫里真的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热闹了,孙远跟着周福宁走到前院,果然看到已经昏过去的章巧儿,两只手还紧紧抓着端木亦元的龙袍不放。
要不是碍于皇后在,端木亦元早不知道对章巧儿踹了多少脚。
他很好奇,章太傅怎么会教出那样不知道礼义廉耻的孙女。
孙远跑到他面前,刚要行礼,就被他一个挥手阻止了,“孙爱卿,巧妃看样子身体有隐疾,你一定要好好帮她检查检查。”
孙远恭敬应了一声,蹲到章巧儿边上。
这演技也太拙劣了,昏过去的人眼皮在眨个不停不说,单说她紧紧抓在端木亦元龙袍上的手,那也不是一个昏过去,毫意识地人会做出的动作。
孙元掀起章巧儿的眼皮检查了一下,让边上的小太医把银针给他。
明晃晃的银针还没碰到章巧儿,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手自然而然地也松开了,端木亦元乘机把龙袍抽了出来。
皇后看他心有余悸的样子,拉上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端木亦元微微一怔,侧过脸看着自己的皇后。
这是他还是太子时,端木景光指婚给他的太子妃,长相清秀,脾气很好,这么多年了,哪怕他至今没和她圆房,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唯一的不足,娘家一点不显赫,以至于在皇位争夺中,他没有用上一点妻子娘家的支持。
他已经有了废后重立的念头,至于后,他会在朝中选一位重臣的女儿。
被她这么轻轻一拍手背,他还感动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