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丫头?是不是有些冷了?”外婆低头看我。她总是叫我丫头,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从没叫过我的名字。
“不是。”我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在想娘?”我明知故问。其实我是对那封断绝书好奇,这些日子以来,它没一天不困扰着我。
“想她?”外婆再次望向夜空,“想她作甚?外婆和你那不孝的娘早就断绝母女关系了不是吗?”她的声音略显哽咽,我知道,她在强装坚强。
“外婆,娘当初,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与您断绝关系的?”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这世上没有不孝顺父母的女儿,亦没有不要儿女的父母,这事出必然有因。况且,娘温柔娴熟,对奶奶又敬重有加,绝非是那等冷情无心之人。
“为了什么?”外婆依旧望着夜空,自言自语着。半响也未有下文,就在我以为她不愿意提起时,她却再次开了口,“心魔。”说完这两个字,她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静静的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诉说娘身上所谓的心魔。她既然开了口,就一定会说下去。
“当年,在大齐还没有改朝换代之时,江湖上有一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别说是那所谓的名门正派,就算是朝廷,也得敬畏三分,它就是由你外公倾其一身心血所辛苦创建的幽冥教。”良久,外婆终于开口讲述了起来。
那是一段关于幽冥宫曾经的辉煌与落魄的历史,和一段刻骨铭心,撕心裂肺的往事。我静静的聆听着,随着故事的跌延而起伏,随着故事的悲情而伤感。
“当时你爷爷是朝廷重掌兵权的振国大将军,本来他保他的国,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然而,他却为了邀功与建立蓝府在江湖上的威望,故此设计,与那所谓的正派人士预谋苟合,费劲几番周折剿灭我幽冥教,上千名教众一夕之间无一幸免,你外公更是不慎死于他们毒手,只有我和你娘有幸逃脱。”外婆停了下来,泪无声的滑落布满皱纹的脸颊,她那婆娑的泪眼里满是对爷爷,对蓝家的仇恨。
我握上她厚实粗糙的大手,想给予她力量,然而,她的手却是骇人的冰凉。
“那时你娘还很小,只比你大三岁,我们躲进了现在的幽冥宫,我将必胜武学毫无保留的传授于她,就是想让她有朝一日,血洗蓝府替你外公还有幽冥教报仇。”外婆闭上眼幽幽的诉说着,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的手在颤抖,“然而,世事难料,你娘却爱上了仇人的儿子,为了他,甘愿与我这做娘的反目,为了他,甘愿做了降臣叛贼之后!是报应吧,你爷爷却并未如愿得到如今朝廷的重用,虽然他为其名利不惜一切套拢皇后,让你爹取了公主,可至死,也仅是一有名无实的镇国公!只是,却苦了我那无辜可怜的傻女儿!!”外婆说完,愤慨的一掌劈出,前方不远的一块大石当即断裂两节。
“外婆!”我哭着抱住了外婆的腰,仿佛能看见她那被往事撕裂得鲜血淋漓的心,我好后悔,好后悔揭开她那结痂的伤疤,好后悔知道这一切,我的心亦是好痛好痛。
今晚的夜风,一时间,忽然变得很凉很凉。
自打那以后,我们再也没上过山顶,纵使是每月十五。
时光飞逝,一晃已是十六载。外婆年事已高,今年整好九十七岁。
“外婆,您觉得紫依进步的怎样?是不是很出神入化啊?”刚一练完功,我便跑到洞外站着的外婆跟前,接过她递上的水壶咕哝喝下一大口,迫不及待的邀夸了起来。
这是十几年来,每日必经的程序,只要我一练完功,外婆就会笑眯眯的对我夸奖一番。
“丫头,随外婆来。”外婆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对我大夸特夸,而是神色严肃的转身便朝洞内走去。
咦?怎么了?外婆何以这般严肃?心里固然疑惑,但我还是听话的跟了上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