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坊本是元朝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所在,明成祖时改为东厂的总部。这一代在元朝时本是北京城的核心部分,枢密院与中书省、御史台,共同构成元代中央政府的三大系统。其职责涉及宫禁宿卫,边庭军翼,征讨戍守,简阅差遣,举功转官,节制调度。占元大都有近三分之二的城址。
成祖迁都,筑新城,这一代才逐渐荒芜下去。
因为是百年妾城,房屋都比较破旧,周围都是庭院深深,加上夹道阴森古木,竟让人生寒意。因此,平日里这里也没什么闲杂人等出没,倒与东厂的恶名相得益彰。
官不修衙,同孙淡所在的房山县衙门一样,东厂的格局也显得古朴简洁。
今天的毕云没有穿宫服,一袭棉袍,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糟老头子。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如今的毕云权势熏天,乃司礼监的二把手兼东厂厂公,北京城的头几号人物。
至于孙淡,也是一身青衫,做文人打扮。
二人都坐在东厂督公的精舍里,神色恬淡地品着杯中的绿茶。
毕云如今也算是有名的富豪,可东厂茶水的滋味却实在不怎么样。就孙淡手中这一杯六安毛峰,应该是前年清明是的,已经吸了潮。喝起来带着一股霉味。
孙淡喝了几口,只觉得口中满是怪味。就将杯子放下了,道:“老毕,你东厂偌大威名,也不准备点好茶?”
毕云笑了笑:“咱家平日间也不怎么到这里,准备好茶做什么,今日也不过是因为玉熙宫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才过来值守。再说了,东厂的茶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就算咱家准备再好的茶,也看不到几个客人。”
孙淡默然无语:“却也是。”
毕云:“至于静云你刚才所说的《回春堂》药铺一事,若由我东厂出面去做,却也简单,同下面的小的们递一个眼色过去,他们自然会办得干净利落。不留尾,就算是想收尸也没处收去。不就是一个姓安的掌柜和一个姓官的伙计而已,问题。”
孙淡已经在毕云这里坐了一阵了,二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孙淡一五一十地将这件事从头到尾同毕云说了。只不过,他还是在毕云面前有所保留,隐瞒了陈洪是自己派出去的细作一事。只说自己想保住吕芳一条性命,如今吕芳一案已经移交给了刑部,刑部断案讲究的是人证物证,只要让回春堂的两个人证消失,事情或许还有转圈的余地。听毕云的意思,好想是准备将姓安的掌柜和姓官的伙计一刀杀了,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不留后患的好法子。
只不过,孙淡毕竟是现代人出身,还做不到像古人那样不将两条人命放在心上,说杀就杀了。
听到这话,孙淡连忙摇头:“不不不。不能杀人。”
毕云看了孙淡一眼:“静远你洁身自好,心未免良善了些,如此怎么能成大事?朝中的几个大人们为政做事,谁手上没沾过血?就算是当朝辅杨阁老,正德十三年去江淮河巡视河防时,淮阴知府克扣朝廷拔下的钱粮,以至赈灾不利。杨阁老请出王命旗牌,不也动了刀子。静云,做事不可一味心软啊,雷霆手段还是必须的。”
孙淡苦笑:“老毕,我孙淡平日里读的是圣贤的文章,秉的是天地正气,这样的事情我却是做不出来的。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可不想被两条冤魂缠着。”
毕云:“由着你,看你的意思是想保这二人一条命了。说说你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