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跑到贡院,考场的门已经关了。
孙淡被众人抬着,在上面看得分明,心中不觉一凉。暗叹:“千算万算,还是慢了一步,难道真要等两年之后才能参加院试。明年就要开恩科,不中秀才,就没有秋闱的资格。乡试一错过,要想中举,还得等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
按照规矩,院试的开考时间是早上五更天,也就是北京时间五点到七点之间,也就是卯时。卯时是天子早朝的时间,也是政府各部院的上班的点儿,俗称点卯。
一般来说,一场院试因为集中了整个省的学童,人数起码在两千以上。这么多人要验明正身,要搜查,要安排座次,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没一个时辰弄不妥当。因此,许多考生都会提前一个时辰过来。
孙淡今次这么一耽搁,等到了考场,却已经迟到了。
看到大门紧闭,不但孙淡傻了眼,连众人都安静下来。先前腾起的灰尘沉重落下,落到门口的两个衙役和一个的胖小子头上,弄得他们不住打着喷嚏。
这个大胖小子正是孙浩。
孙淡看到是他,心中一惊,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门板上跳下来,三步并着两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孙浩的领口,叫道:“你怎么也晚了?你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考试你也迟到!”
孙浩见孙淡来了,面上难得地带着一丝苦笑:“淡哥,你总算到了,可惜已经晚了。我一大早就起来到刘夫人那里集合,同大家一起来了贡院。”
“哪你为什么不进去?”孙淡心中大奇,忙问。
孙浩摇摇头:“没看到你,我心中不塌实。你不来,我就不进去。”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就义气二字。”孙浩咬牙说:“你我是兄弟,你进不去,我也不进去,就这么简单。”
“蠢货。”孙淡大怒,伸出手去给了孙浩两记耳光:“你是孙家长子,为了你母亲,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们这几天的辛苦,于情于理你都不能放弃啊!”
孙浩也不躲闪,直着脖子叫道:“行走江湖,义字当先。我孙浩也是一条好汉,你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个秀才的功名值几个钱,反正老子不看到你就是不进去,你咬我蛋!”说着说着,他眼泪就下来了:“大不了下一届再考。”
孙淡已经没力气再说,一把将孙浩抱住,伸手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好兄弟,有你这么个好兄弟,孙淡也不枉来这个年代一遭。我本以为错过了那个年纪,那种心境,再找不到真正的朋友了……”
“入他娘的,还是来晚了,孙小才子可进不了考场了!”有人发出不满的叫声:“我们还等着他来一个小三元呢!”
“对,真他娘扫兴,没意思了!”
“这才什么时候,贡院就关门闭户。孙小才子才多大点年纪,这么冷的天,这么早就让人家起床,不是折腾人吗?我看贡院的人也实在是没有人性。”
“他娘的,贡院的人不放孙小才子进去,咱们就跟他们没完。”
“是啊,写出微微风、散做满湖星的孙小才子都进不了考场,其他人还有资格进去吗。直娘贼,砸了这狗贡院的大门!”
“对,砸烂大门!”
便有人将一枚石子扔了过来,正好打在贡院大门上,“当!”一声,倒将正在说话的孙淡、孙浩和两个衙役吓了一大跳。
这一枚石子像一滴水落进热油锅之中,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的人都激动起来,齐齐将手中的东西全朝大门扔了过去,砸得那两个衙役面色苍白地抱着头蹲了下去。
一声喊,激动的人群同时朝前面涌去,挤不进去的就在后面不住叫喊,整个贡院沸反盈天,比菜市场还乱。
一个衙役见事情已经不可收拾,忙站起身来,连连作揖告饶:“各位大爷各位乡亲,这里是科举考场,可乱来不得。真闹出事来,惊动了学政大老爷,我等的饭碗不但要砸,连你们也要吃官司。”
“衙门的狗腿子这是在威胁我们济南人,打他个xxoo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