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说夏言猛地站起来,劈头就将那团湿泥摔到付林身上:付林,我记得你是管帐的吧,六十多万两银子的来龙去脉,人工材料工期可都是你在作帐,说
付林只觉得浑身冷得像是掉进冰窟窿里一样,可他也知道,此刻若不将事情说清楚,这个黑锅自己可背不动。
他抬起头,大声道:夏大人,下官不过就是一个作帐的。河堤是王大人找人来修的,完工之后是甘公公验收的,最后,也是王大人拨的款子。下官本也想过要亲自来睢宁看看,可是,每次一说要过来,王大人总说睢宁这边有他亲自负责,就不用我来多事了。
是王恕和甘必达亲自经手的夏言的瞳孔猛一收缩,沉默下去。
王恕乃是南河总漕接总督河道,四品大员,既掌管南河的河道,又管着从镇江到山东一段的大运河漕运,手握重权。就其风光和权势,比起二品的总督还要大上三分,如今正是夏言这个总理河道的顶头上司。这个王恕已经投靠了黄锦,有黄锦为他在京城说话,如今已深得皇帝的宠信。据说,三段河道统一之后,这个王恕将出任总督河道,摇身一变成为二品重臣。
至于甘必达,本武宗时司礼监掌印太监钱宁的干儿子,钱宁倒下之后,很是颓丧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攀上了黄锦,如今正在南河漕运南河河道做坐堂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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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同黄锦都有莫大关系,寻常人也惹不起他们。
付林也知道其中的厉害,不敢再乱说话,只默默地站在那里。
还挖吗衙役们又问。
不能再挖了,这堤坝,再挖就要溃了。夏言醒悟过来,挥了挥手,示意衙役们离开。
这才问付林:付大人,本官且问你,如果以现在这个堤坝来看,三十里,所需几何你是管帐的,又有治河经验,你来说说。
付林低声回答:若仅仅是现在这种模样,最多十万两就足够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另外五十万两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吞掉了夏言森然问。
付林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恕蟊贼,胆大包天,本官当上奏朝廷,弹劾这个贪官。夏言怒得眼睛都红了。
大人,这只怕告不倒王大人吧
怎么,你怕了夏言冷笑。
倒不是,下官只是担心付林小声说:就算大人写了奏折上去,可王大人是黄公公的人,黄公公可是负责批红的。只怕这折子陛下还没看到,就被黄公公给留中了。
夏言继续冷笑:难道我等就什么也不做了
付林心道:这事还真有些难办,能动王恕的,放眼天下只有杨廷和郭勋等寥寥数人。况且,这官场上的事情,牵藤带叶,到时候牵出了黄锦,事情就麻烦了。
他不忍心提醒夏言,此刻也只能保持沉默了。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间或有亮光一闪。
这片亮光惊动了夏言和付林,二人同时转头看去,却见那到亮光正位于前方十里处睢宁城的方向。
搞什么鬼夏言心中疑惑,禁不出问。
可话音刚落,只听感觉脚下一颤,然后就是一阵轰隆的水声从前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地皮酥。
啊付林低低地惊呼一声。
夏言还是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问:怎么了
付林一张脸白得像是死人:溃堤了
什么
溃堤了付林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