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付老头子把酒杯往桌上狠狠一顿,骂道,“怎么不能说了?白白的强占了我数百亩良田,我斗不过,发两句牢骚还不行么?我就还不信他还能管到上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儿来。皇上,”付老头子朝着皇城方向拱拱手,“是一心为咱们百姓着想,奈何上令下不行,百姓还以为是皇上的过错,殊不知全是那帮小人!”
雷老头子苦笑道,“你知我知,天下到底是有几个明白人的。不过那位娘娘听说在宫中甚受太后喜爱,连唯一的皇子也是养活在她名下地。也不想想,嫡子长子才是正统,偏生皇后娘娘,哎……皇后娘娘是个苦命人呀……”
突然压低声音道,“这日后的天下是谁的还说不准呢,咱们是半截入土了,总该为子孙想想,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罢。”
付老头子嗤之以鼻道,“读书人议的就是天下事,有什么说不得了,不是我说您,雷老啊,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雷老头子闻言便受不得了,这话之重,可谓是对他这个自诩的读书人最大的侮辱,若不是对面坐着的是几十年的老朋友,知晓他本无意,雷老头子还非跳起来不可,旁人见到雷老头子眉毛跳了几跳,无不竖起了耳朵,对这两个说什么也不能说,偏生什么犯忌讳的话都说地个干干净净地人的下文狠是好奇,毕竟,这两个老头子消息还算得上灵通,平日说地皆是众人不敢说的话,听听也是心理舒服的。
雷老头子怒道,“有什么不敢说的,这不是上了年纪想给儿孙留点想念么?老夫实是早就看不下去了,可看不下去又能如何?咱们不能为官造福一方,也不能面圣直陈利弊,如今是奸佞当道啊!萧太师也倒下了,皇后娘娘到了夏宫,瞧瞧这大周如今都成什么模样了?有几家人还能像你我喝的起一口小酒?”
说到这里拿起酒杯痛饮一口,悲切的道,“奸佞当道,又能如何?上令下不行呀,上令下不行呀……这说明什么?那些人,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可恶,真真是太可恶了!”
顿了顿又道,“我那位亲戚,您是知道的,也是想干点实事,护不得所有人周全,至少也要护着制下的百姓吧?哎……偏生,人微言轻,这又能如何?”
付老头子低声道,“若是萧太师在就好了……”
雷老头子嗤笑,“萧太师如何不在?这是被生生赶走的。奸佞不除,君子寸步难行。”
付老头子点头道,“哎,皇上还是明白的,否则也不会护着皇后娘娘,当日那流言,真真是来势汹涌,想要的便是皇后娘娘的命呀!如今想来,那些关于皇后娘娘身世的传言,怕也是有心人的阴谋了,也只有萧太师那般的人物,才能教导处这般能力挽狂澜的女子。”
旁边突然插过来一道声音,“你们的意思是,萧太师有窃国之念还是好人?”
雷老头子估计也是喝的有些晕乎了,看也不看来人,嗤之以鼻,“百姓可从来不问君王是谁家,记得的自然是谁带着他们过了好日子。”顿了顿,补充道,“此风不可长,到底要知道忠君爱国才是正道。但是,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瞧不见是不是下面的人在弄鬼,一切的账到底要记到皇上的头上,老夫不敢言其他,便是这些小人想毁了皇上的江山,至于萧太师,他老人家有做过什么吗?一切莫过于四个字----功高震主!”
“咱们皇上是有容人之量的,否则容不得萧太师在朝中盘横了这许久,到底是某些小人觉得萧太师挡了他们的升官发财路,逼的皇上不得不如此。哎,实乃我大周之悲啊
那人又问道,“皇后娘娘杀谏官,历来唯有过,这事又当如何?”
雷老头子道,“实事不也证明了皇后娘娘没错么?就算没有战乱,大周朝都是如此艰难了,议和,虽心疼,到底能让大周朝喘息,待修养过来再与那西邵国开战方是正道!”
“女子干政?”
雷老头子大笑,“女子干政咱们大周朝如今不还有么?”
雷老头子喋喋不休的说完了才发现问话的人是一个青年,那模样俊俏白皙,像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不由得背脊一阵冷汗,开始拼命回忆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
那富家公子哥儿只是笑了笑,转身走出酒楼,雷老头子望着那背影看了半晌,闹不明白对方的来头,付老头子则是从荷包里掏出酒钱摆在桌上,扯扯雷老头子的衣袖道,“家去吧,今天的话实在太多了。”
走出酒楼的刘祭往往浅蓝的天空,几日的阴雨过后空气格外的清爽,这几天流言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从市井间,茶坊酒肆之中,上京的每一个角楼都在窃窃私语,都在怀念着他们的皇后娘娘和萧太师。
谁也想不到,萧太师的辞表被允了两三个月,就会掀起这样大的滔天波浪,一丝风吹过,带来些许的湿气,刘祭吸了吸鼻子,又要下雨了吗?天空依旧蔚蓝,这春日啊,就是多雨,是否预示着今年能有个好收成?
\www.69zw.com 六九中文书友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