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的。”徐娈声调有点抖。

“我知道。倒是你跟一个小孩子置气干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你弟弟，你也得让着他点。”徐妈声音很平静，锅碗瓢盆乒乒乓乓。

“凭什么干什么事情都得依着他？”徐娈眼睛里有水光在打转，纯粹为了徐妈受气还不吭不响的模样感到心疼。

“他还小，你还有事吗，没事还不赶快学习去，每天都得弄到十一二点才睡觉。”

徐娈没说话，抿紧嘴唇转身返回了卧室里，关上门，身体靠上门，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她只能朝徐妈生气，朝她发火，问她怎么不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

可惜她却没办法在现场，直接将陈忱狠狠地骂一顿，要是这样又会引得陈忱大哭大闹，等到陈父回来，又会弄得徐妈难堪。

她受够了在原来的家里，徐妈和徐父无尽的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无休止的争吵，只不过到了陈家，她还是得遇到数不清楚的这样的事情，却又什么都不能做，不能说。

这种懦弱，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秉性，让徐娈感到无力，却没办法反抗，只能学会尽快遗忘这些东西，再披一层坚强的甲胄，保护最内层的脆弱。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徐娈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陈忱他爸，低声叫了一句：“陈叔叔好。”

陈父点点头算是听到了，眉毛拧着，眼神里有难以言喻的情绪。最近陈忱的所作所为让他很不满，他也因为工作，经常在外边忙，每次想要训斥陈忱的时候，心里就会产生愧疚。

一方面是觉得他对不起陈忱已经逝去的母亲，没有好好教养他，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事业的原因，疏忽了陈忱的生活起居，没有好好关心他。

陈父看着陈忱从房间门口出来，塌着腰走过来坐在餐桌上，心里就有了火气。

陈忱没说话，低着头不看陈父，直接拿起筷子夹自己想吃的菜。

“你自己说说你在学校都干了什么？”陈父没沉得住气，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

陈父沉厚的声音让徐娈都吓了一跳，手中的筷子险些都拿不稳，慌忙地扭头看向陈忱。

陈父下午从学校回去公司的时候，心里一直压抑着怒火，脑子里一直想的都是陈忱的事，他又在学校里闯了祸，学校记了处分还不够，说要让他退学。

陈忱猛然抬起头：“我什么都没干。”

徐妈刚盛好饭，连忙擦干净手，跑过来充当和事佬：“这都要吃饭了，你训孩子干什么？”

“你让他自己说，他都干了什么混账事！”

陈忱猛地站起来，餐椅与地板摩擦发出尖锐的一声响，他直接回了房间，猛地将门带上，徐娈感到脚下地板一震。

陈父显然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走到陈忱房门前拍门：“长辈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给我滚出来！”

徐妈连忙过去劝他：“好了好了，孩子还小不懂事，你都这么大了还跟他生气？”

陈父将徐妈推到一边，朝里面发狠：“有本事你就一辈子都呆在里面，别给我灰溜溜地滚出来。”

说完，他转身回到餐桌上，看了一眼安静吃饭的徐娈，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别管他了，你和徐娈先吃饭吧。”

徐娈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吃饭，她最爱吃的那一盘炒西葫芦摆在最靠近陈父的地方，恰好离她最远，徐娈咽了口水，她要是去夹那道菜，差不多筷子都要伸到陈父的盘子里去了。

正在她内心纠结挣扎的时候，陈父又发话了。

“陈忱今天一上午都逃课，下午和同学打架，把人家送到医院里去了，我赔了医药费，让他道歉他死活不干。”

徐妈错愕：“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一个人就够了，要是我们两个人都忙活这个，这个家还转不转了？”陈父手一挥，“徐娈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

徐娈抬起头，声音又轻又小：“还可以吧……”

“我打算让陈忱转到一中附小去，徐娈的学校不是就在旁边吗，好让他们两个互相照顾。”

陈父说的“互相照顾”，其实就是让徐娈照顾陈忱，徐娈连忙说：“小学和高中的作息时间不一样的，每天早晨我都得比陈忱早走半个小时。”

“正好让他早去学校温书，改掉爱睡懒觉的坏毛病。”

徐娈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吃完饭就去厨房，把碗扔到厨房的洗碗柜里，听见陈父对徐妈说：“要是陈忱有徐娈一半懂事就好了。”

徐妈轻声笑了一下：“哪里，徐娈这孩子也怪不省心的，书也不好好读。”

陈父：“总比那臭小子好。”

徐娈走出了厨房：“我写作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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