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如神似魔黄汉升烈弓射白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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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冲五万!

这震撼的一幕,全场都在紧张的看着。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么?”

三千人的怒吼,便是天穹之中,热气球上的刘晔与诸葛恪也听得清清楚楚。

刘晔是从魏国叛过来的,此时看着黄忠,莫名的感觉有些酸楚。

至少,他可以笃定,在大魏,不会有一人能做到他这般地步,飞蛾扑火一般的进攻,悍然无畏!

可这种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让他收拾心中的悲恸,刘晔清楚的看到,已经有魏军反应过来,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正列成锥形阵,朝黄忠军涌来。

刘晔不由得张开嘴,想表达些什么,可话到了最后,还是悉数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比拼的是勇武…

可勇武的极致又是什么?

勇武能将这支兵队,活着带出去么?

“徐晃将军掠阵,庞某的大刀还想讨教下这黄忠的武艺!”

庞德打算亲自去会会黄忠。

没曾想,徐晃伸手拦住了他,他提醒道:“你、我分别守住两处后军的位置,此一战,我等要尽量避免斗将,千万莫要步了那于文则的后尘!”

俨然,徐晃也听说于禁被关羽阵斩的消息…

还是熟悉的突然杀来;

熟悉的万军取首;

熟悉的兵败如山倒。

这是关羽标志性的打法。

这也是以少打多的战斗中,唯一一条能逆转战局的方略。

徐晃的意思很明确,双方兵马的数量悬殊,只要不出现主将被阵斩,士气一下子从顶点坠入谷底,那么…敌人就一定冲不出去。

时间是他们的朋友,是对手的敌人!

只是…庞德还想战,这种战场,在关中他习惯了身先士卒。

突然龟缩在最后压阵,这种打法不是庞德喜欢的。

但…身经百战,庞德自然能体会到徐晃的深意,于禁前车之鉴,他应该引以为戒啊!

“也罢,我与徐将军各自守住一边,如此一来,耗也把那黄忠这老骨头给耗死在这里!”

“死——”

就在徐晃与庞德交谈之际…

黄忠一声怒喝,一名魏骑被他拦腰斩断,带着这股气势,三千荆州骑兵一往无前的朝敌军冲杀过去。

——不破敌军,驷不回转;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这句口号还在回荡,在黄忠的带领下,整个骑兵队伍颇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概。

“二弟…”

关兴正看的入神,突然间,关平喊了他一声。

“大哥?”

“军中可有鼓!”关平问。

“倒是从新野城中拉出几面!”

“拿过来,我为黄老将军擂鼓——”

说话间,三门破旧的战鼓被拉来,关平大步行至鼓前,“咚咚咚”,那低沉悠扬的鼓声在整个新野城下传开。

也让不少人神情一阵激荡,只觉得热血在胸腔中不断的翻滚、沸腾、激昂。

“战,战,战…”

留守的四千兵,多半托着残身,有的还断了一支腿,一支胳膊,他们勉力的站起,齐齐朝着这支骑队呐喊助威!

“战,战——”

“千万要活下去啊——”

关平一边擂鼓,他的声音极致的低沉。

关兴注意到了大哥,他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过错,他的眉毛凝起,恨不得用匕首插入他自己的心脏,以死谢罪。

都是因为他…才让这战争陷入了这般被动的局面,让黄忠与四弟手下这三千骑兵,变得如此悲壮!

“二弟?你哭了?”

关平敏锐的捕捉到了关兴面颊上的泪光,关兴转过头,轻描淡写的说,“我没有!”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

“有沙子进眼睛了。”关兴随口回了一句,他也到一处鼓前,仿佛要用尽浑身力气一般,重重的敲向鼓槌。

“咚咚咚”鼓声如雷——

鼓声也愈发的激烈。

关平与关兴的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诛杀敌将者,赏千金,封为牙门将——”

徐晃一声大啸。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即就有三名魏骑中的千夫长,齐刷刷的高举起手中的长槊,朝着黄忠横掠过去。

“嗡…”

黄忠的大刀好似在嘶鸣,用以回应。

他的双眸也变得赤红一片,一股凶煞无匹的杀气弥漫,使得年迈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修罗夜叉…然后,若虎入羊群!

“啊…”

魏骑中突然惨叫声传开。

眼前的三名魏骑的千夫长,瞬间就被黄忠的大刀劈落下马,整个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也仿佛化成了锋利的箭矢,将数倍于他们的魏骑冲击的稀巴烂。

刺刀见红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黄忠背跨劲弓,裹挟着万军之势,正于敌阵中左冲右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黄忠以“弓技”著称,但这并不代表他的刀法不行,相反…他的每一击势大力沉,拥有着与他年龄截然不同的力量…根本就没人能招架得住!

很明显,魏军人数虽多,但…荆州骑兵更勇猛,更训练有素…

来去迅捷,招式灵活,彼此间协同作战,锐利的战戟、长矛劈砍、挥刺,收割走成片的生命。

一时间,人数更多的魏军竟有些被杀蒙圈的味道。

谁也没想到,区区三千骑兵,怎么这么能打?

他们都不怕死的么?

没错,这支骑兵…真的不怕死!

至少,比起魏军来,他们更有胆气。

这才是魏军与关麟的兵最大的区别。

魏军兵士若死了,那什么也没有了,媳妇都变成别人的了;

可关麟的兵若死了,那就是英雄,他的家庭会受到一份丰厚的抚恤,他的家眷也会被一直收纳入沔水山庄,绝不会孤苦无依!

“杀——”

“啊——”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接踵响起…

这也让许多人一阵恍惚,到底哪一边才是弱势的一方?

后方掠阵的关家军也是一阵寂静。

所有关家军士都惊住了,目瞪口呆,就连擂鼓的关平、关兴也是下意识的停住了鼓槌,不可思议的望着这战场。

鼓声…也随之停滞。

原本…或许这三千人对于五万敌军而言,就像是一滴水汇入江河湖泊,可能就连激荡起一片浪花都是奢望。

可…从现在的局势看来,这哪里是浪花呀?这简直是滔天骇浪正在席卷。

“黄将军神武啊…”

关兴颇为激动,又开始了擂鼓助阵。

“咚咚咚——”

在这鼓声中,关平则是问道:“二弟,你看到黄老将军脚下踩的是什么么?”

被关平这么提醒,关兴才注意到,黄忠跨马的脚下的确踩踏着什么,也正是这个…

让他的马术精湛无匹;

让他整个人始终能处于一个极致的平衡;

也让他每每大刀的挥砍,事半功倍、势大力沉!

“好神奇…”

看着看着,关兴不由得看呆了。

关平则道:“这…奇怪的镫子,多半又是四弟的发明吧?”

天穹中,诸葛恪看着战场,他惊喜道:“好勇啊,三千人愣是将数万人杀退,黄老将军神勇啊!”

诸葛恪成长在东吴,他对黄忠的印象,只是停留在那所谓的“威震荆南”,可同样威震荆南的还有“邢道荣”呢?

到底这“威震荆南”的含金量如何?谁也不知道。

今日一看,厉害了…

不夸张的说,在诸葛恪的世界里,黄忠的勇武已经超过了东吴所有的武将,就连甘宁也比不上。

“想不到,黄老将军的神武不输关将军哪!”诸葛恪断言。

“唉…”

同样关注着整个战场的刘晔不由得摇头,他叹了口气,一针见血的点明了如今的局势,“对方这么多人,就是伸着脑袋让黄老将军砍,这一夜怕都砍不完哪!”

啊…

诸葛恪恍然明白了什么。

刘晔的话还在继续,“黄老将军再勇也是无根浮萍,再加上,他快七十岁了,这份勇力…又能坚持了多久呢?”

这话脱口,刘晔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诸葛恪的心头也涌上深深的担忧。

果然…

刘晔的声音方才落下,诸葛恪就注意到,陆地上的友军,他们的动作已经开始稍有停滞,他们的身手也不再如方才那样敏捷。

人力终究有限!

徐晃指挥若定,“继续,朝那老头杀——”

他提高了悬赏,“能诛此老贼者,赏万金,奏请丞相,封关内侯。”

说话间,徐晃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他在浅笑,他更是在消耗。

——老家伙,你还能有多少力气?

这下,更多的魏军朝黄忠,也朝那些荆州骑兵杀了过去。

密密麻麻、凶神恶煞。

黄忠的身边都有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不算高,却是连绵起伏…

黄忠也意识到这么杀,根本无穷无尽,他的目光凑向徐晃,也凑向庞德。

如今此二人,分列两边,坐镇中军…统筹指挥。

在火把下,黄忠腾出间隙,用手指参照,比出他与徐晃、庞德的距离。

——距离徐晃八百步…

——距离庞德有五百五十步!

“哒哒哒…”

黄忠急勒战马,当他抬头时,正迎面上一个敌将。

这敌将似乎是注意到黄忠慌神儿…以为他油尽灯枯了,想趁机下黑刀…只是,没想到迎面就撞上了黄忠那猩红的眼眸。

方才落下的大刀,划过一个绚烂的弧度,顺势向上一提,然后…黄忠将整个敌将挑斩而起,一刀穿膛而过。

“当啷…”

这敌将被劈落下马,黄忠的眼眸继续锁定庞德,朝着庞德方向行进。

这时候,黄忠身边的骑兵已经仅仅只剩下几十人,其它的被冲散,或是三五结成战阵,更多是各自为战。

倒是黄忠这几十人,一马当先朝着庞德那边杀去,一路横扫,所过之处,充斥着哀嚎与惨叫。

魏军阵势大乱。

“大哥,黄老将军已经把敌军阵型冲散了…”关兴红着眼,大喊一声,“突围的时机可到?”

“敌军是乱了,但包围圈并没有击破,我们的援军也还没有到。”关平也紧握着拳头,冷静的分析着局势。

他嘴上是冷静,可手心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是因为紧张。

他必须再等,等到援军,或是杀出一条道路…

否则,当他的这一支兵马出动时,那于对手而言,他们就再无保留,也再没有任何变阵的机会。

尽管很难,但…关平还是不能上。

“呜呜——”

魏军那低沉的号角再度响起,又一支军队阻拦住了黄忠的攻势。

这一次,哪怕…黄忠拼命行前,只是又靠近了庞德三十步而已!

同样的,这一次…黄忠身边只有那么几十个人,可面对的依旧是以“千”为单位魏军兵士。

“无耻至极!”关兴目眦欲裂,“他们在消耗黄老将军…”

说到这儿,关兴望向关平,“他们…他们是在欺咱们关家军不敢动!”

说着话,关兴已经横起了青龙刀。

这次,他再不请命,直接翻身上马,支援黄忠而去,跟着关兴一起走的,有五百多兵士,都是再也按捺不住。

他们决然的身影仿佛在说。

——如果一定要死,那…就在战场上吧!

“二弟?你要做什么?”关平连忙朝关兴喊道。

“黄老将军身边已经没有兵了。”关兴目眦欲裂,他的声音让关平一颤…

的确,三千骑兵如今还剩下的不足一半,且每一个,或者每几个都被数倍的敌军在围攻。

险象环生!

再不上,就真的,真的,真的全部拼光了——

想到这里时,关平的眼中的,黄忠身边的一名骑兵在面对五名长枪兵的合围。

一枪,又是一枪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