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春闱之刻,承天府中汇聚了天下贡生。
而如今的大庸为天下向往之地,更有诸多外邦来客来京,有的甚至是常居于此。
科举的年头,整个京城当然更加热闹,有许多寻常年月看不到的风景,见不着的人物。
光是看天下才子齐聚,领略这上国天京的风采,就足以让很多异邦小国终生难忘。
易书元和江郎一同来到承天府中,整个京城的街道居坊是经过精心布局的,显得处处宽阔处处不凡。
“老易,这里虽然热闹,但论景致如何能比得上我长风湖?怎么,是有兴致来看看天下士子科举?”
江郎说话的时候,他和易书元周围人来人往,不乏擦肩而过的,更不乏欢笑嬉闹的。
只是过往之人几乎都没有留意到易书元和江郎,仿佛只是两个对面需要避让的普通路人。
听江郎这么一说,易书元则笑了笑。
“还真有点那個意思。”
说着易书元不断朝前走去,前头就是贡院四方街,那边多的是客栈酒楼,也是天下贡生云集之所。
“当~当~当~”
有人敲打着一些铜锣开道,街头人流密集,儒生百姓个个在街道两边观望。
“嘿嘿,花魁游街了!”
江郎笑了起来,和周围其他人一样围过去观看,随着花车经过,车上还有侍女洒下花瓣,更带起一阵阵香味。
“看这边看这边——”“对啊姑娘看这边——”
有儒生大喊着,那边花车上的女子便带着笑意寻声看来,引得这边的一些年轻儒生赞叹不已。
“啧啧啧,人间花柳色,亦是自有芬芳……老易,老易?”
江郎发现易书元并不在身边,转头一看,却见后方街边,易书元正望向对角的一家客栈楼下。
江郎好奇之下,寻着易书元的视线望去,却见那边有个年老的儒生站在那边望着花车远去。https://m.
灰勉待在易书元肩头,低声说了一句。
“这家伙竟然有这样的毅力,居然真的还在考啊……”
易书元望着那边老者,脑海中划过曾经的画面。
“这位兄台,在下东庐杨本才......”
朝气蓬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只是当年的年轻书生从岁月中走来,早已成了一个老生,在整个贡生街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灰勉突然又叫了一声。
“不对啊,这家伙分明已经娶妻生子,是当爷爷的人了!”
“是啊,人也是要生活的,不事生产只苦读以求科举,并非合适出路......”
易书元说着感慨了一下。
“画中仙,或许只是他心中一个梦了……”
时至今日,杨本才应该早就想通,当初郑颖这样一个女子绝非常人。
“老都这么老了,眼睛还盯着那边花魁呢,真是色心不死!”
灰勉这么说一句,易书元听得也是笑了,赞同之余也在想着,当初能够邂逅郑颖,对于杨本才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但若是再选一次,怕是九成九还会走老路。
“先生,您来承天府,难道是为了看杨本才?”
“只算是顺带看一眼吧。”
易书元修行以来走过很多地方,所见所结识之人何其多也。
有时候自有缘法,有时候易书元则像是这些人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当时印象深刻,但也慢慢淹没在记忆中。
也并非一定要去打扰对方。
这些人或许偶尔会想起一下,想起曾经认识过那么一个说书人。
那边客栈门外,又一个熟悉身影出现,走到了杨本才的身边。
易书元就在这边远远看着,看着那边新出现的人向杨本才行礼,后者从疑惑错愕到露出些许欣喜,随后又邀请来者入旁边的一处酒家一叙。
“老易,你站在这干什么?”
江郎的声音传来,易书元平静道。
“自然是看人。”
江郎顺着易书元的视线望去,自然能知道他看的是谁,却见那边酒家内的一张桌上,一个年老的儒生和一个身穿曲裾的男子坐在桌前。
酒桌上二者交谈之间,男子总是娓娓道来,而那年长者情绪变化了好几次,有欣喜有错愕,有失落有怅然......
“有意思,这书生竟然有这般艳遇?”
江郎喃喃着这么说,灰勉则立刻站在易书元肩头道。
“哦,你偷听!”
“嘿嘿,难道你和老易没偷听么?”
易书元看了江郎一眼。
“我还真没有,不过就算不听,我也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江郎对于偷不偷听还真无所谓。
“老易,你认识他们?”
“算是吧。”
良久之后,杨本才依旧颓然坐在桌前,那男子倒是已经走出了酒楼,一出门口忽然心中一动,望向了斜对角的位置。
这一刻,那人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欣喜,快步向着易书元的方向走去,人还没到便先向着易书元和江郎拱手行礼。
“易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这位是?”
易书元拱了拱手看向江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