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因着这件事情却独找来了迎春,便是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态看向迎春,说道:“迎春姐姐,此事如今你也知道了,却怎么还是这般无动于衷的模样呢?”
“探春妹妹,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迎春微微摇头,苦涩一笑,继续说道:“此事发生在我的屋子里面,我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情呢?只是那乳母却是生养我的乳母,为人虽是贪婪财货了一些,却对我也是极好的。我从小便是没了姨娘,父亲也不疼爱,不似你探春妹妹,却是太太和老太太都欢喜着,如今又是这管家的姑娘,我有什么呢?”
“我的身旁拢共也就这么几个可亲近的人物,心中便也是将这乳母当作自己的亲姨娘来看待了。”
“若是你的亲姨娘也犯了此事,你难道也要不讲情面,大义灭亲,拿你的姨娘出来问罪不成?”
此刻,迎春却是给探春说了一个不能够继续说下去的理由。
正如同迎春所说的那般,探春的姨娘,生母赵姨娘,之前可是犯了天大的事端。
或许此事贾芸和贾政等人虽也处理得当,有意遮掩。
但是,家中的丫鬟和嬷嬷们可都是那多嘴舌,又喜欢胡思乱想的人物,赵姨娘又素来喜欢得罪丫鬟和嬷嬷,早已经让众人心生怨恨,在私底下不议论此事反倒是一件怪事。
无论她们如何来道说此事,赵姨娘的罪过,终究是逃脱不掉,洗不尽的。
迎春的姨娘死的早,又是小妾的身份,遇到一個不爱夫人的荒唐贾赦,不疼不爱,宛如东西和玩物来对待,便是甚不怎么光彩。
如今迎春也就唯一这么一个乳母在世,又是亲近长辈。
她便是心中知道,又能如何?
难道迎春果真就要大义灭亲不成?
事不关己,自然可以高高挂起。
但是,事若关己,那就得难得糊涂。
迎春不是木头,而是那装糊涂的高手。
不然的话,以她庶出姑娘还不得宠的身份,如何能够在这个荣国府内安然无恙地生存这么多年呢?
今日的阳光不烈,阵阵秋风夹杂着乱人心思的风吟。
探春想必也是知道那件事情的,也是怀疑之前宝玉和王夫人的病症是自己的姨娘赵姨娘在暗中作祟。
她从赵姨娘的肚子里面十月怀胎生出来,血脉骨肉,如何能够断绝?
正因如此,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关于马道婆这个人,就从此在荣国府内彻底消失,不再出现过,多许是死了吧!
探春如此心中想着。
下一刻,探春也是左右为难起来,若是自己果真将今日迎春的乳母换做是自己的姨娘赵姨娘,只怕她却也是难断的。
这一刻,探春才明白平儿的处理是何等的高明。
有些时候,活的太明白,很累。
反倒是不如迎春这般装糊涂。
探春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之后,才微微叹息一口气,再也不提及此事了。
为人难,为这个大宅子里面的管家人更难。
此刻的探春才明白王熙凤管家时的艰难和苦难,很是左右为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