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河南每隔几年就会闹白莲教,每一次闹匪,佛门都会收入大片大片的良田。该不会那些白莲教,就是他们佛门之人假扮的吧。”
贾琮的一句话,让太子殿下与豫王爷都愣住了。
还别说,真就这个可能性,而且可能性极大。
都是拜佛的,释迦摩尼跟弥勒、白莲圣母什么的,貌似没多大差别。
而且白莲教这种谁当皇帝他都造反的邪门宗教,本身就是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崇奉弥勒佛。
相传净土宗始祖东晋释慧远在庐山东林寺与刘遗民等结白莲社共同念佛,后世信徒以为楷模。
后来又在佛龛神台加了几尊佛爷菩萨,始终在敛财、造反、被镇压的死循环中不断重复。
别看昭武年国朝军威赫赫,白莲教每隔几年就会纠集一帮穷苦百姓,为他们所谓的“大业”献祭给所谓的圣母娘娘。
特别是水患频发的河南、山东,朝廷剿了不知多少次,就是无法将其剿灭干净。
有了贾琮的提醒,太子刘弘很快就在脑海中复盘这几年河南白莲教的一桩桩案子。
貌似,还真有可能啊~
“豫王叔祖,我记得元祐八年秋汛时,开封就闹了白莲教,您有没有关注过,平时开封附近结社之人多不多?”
结社是个什么呢?
实际上就是一种自助性互助组织,再往高了说,民间结社很大程度上就是作为乡社的一种延续。
正所谓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这是结社的最首要目的。老弱病残、地痞流氓、穷困不堪的破产农民,他们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官府与宗族的救助,只好自己通过各种形式的结社来联合互助。
或者歃血为盟,结成拟亲缘关系;或者三拜九叩,结成师徒关系;或者烧香磕头,一起去做无生老母的亲子亲孙。白莲教正是以这种形式牢牢把控了这些人。
但是呢,这个是有一個前提的,那就是穷,穷的吃不饱穿不暖。
以前还能说是天灾人祸导致穷苦的百姓没饭吃,揭竿而起也算情理之中。
可这几年朝廷全面推广土豆、玉米等高产之物,田赋一降再降,各地的皇庄官田更是大半租赁给了无地的百姓,仍是隔三差五的闹白莲教,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刘浻在河南呆了大半辈子,平日里参加各种佛门法会,经常施粥散财,对民间的事了解颇多,仔细一思量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贾家小子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不对劲。中原腹地向来是朝廷最为关注的地方,每逢天灾人祸,京城都会以最快的速度运粮送米赈济灾民,光是我豫王府每次散出去的粮食,就占了王府进项的一半之多……”
说到这,刘浻还是很自豪的。
别的“贤王”可能还掺杂野心欲望,他是真的贤,架桥铺路、施粥送药,一干就是几十年,从未有过间断。
只听这位贤王老爷子自夸似的讲述了几个例子,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大侄孙,去年冬末的雪灾你还记得吧?当时登封县往布政使司送了公文,说是府县衙门有足够的存粮应对灾情,无须布政使司送粮。”
“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腊月初的时候,登封县就闹了匪,匪徒打着白莲教的名义,在乡间好一通烧杀抢掠。等官兵前去剿匪时,已经有好几家乡绅、好几个庄子被灭门屠村……巧了,这几个庄子跟乡绅留下来的地,地契就在我手里。”
刘浻偷偷看了眼太子刘弘、贾琮以及曹久功的脸色,发现只是凝重并无愠怒,心中稍安。
他让內侍去了里间,很快取来一个精致的锦盒,上有佛陀神像,颇具禅味。
贾琮打开一看,还真是一叠地契,大概翻了翻,加起来差不多有数千亩之多。
而且从地契上的标注来看,全部是登封县境内的良田。
这时许久没有开口的曹久功问道:“豫王殿下,这些是不是就是少林寺赠予殿下的那些地?”
“就是上月初,少林寺送到王府的地契。”
曹久功的询问,让刘浻心道果然如此,幸亏自己没有起什么贪心。
他用茶水压了压心中的不安,继续说道:“原本我是不想收的,毕竟朝廷正清查佛门……不过秦长史给我提了个醒,说是让我收下这些地契,带来京城由陛下做主。”
“秦鉴倒是机警,少林想借殿下的名保住这些地,却不想被秦鉴摆了一道,有意思~”
曹久功为何会这么说呢?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疑似少林或是白莲教教徒的王府管事。
贾琮都有些佩服刘浻了,堂堂大夏亲王,王府被渗透的跟筛子一样,还能平平安安的礼佛几十年,真是太过离谱了。
吃饱了饭,也吃饱了瓜,又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贾琮三人很快就带着那叠地契以及那份名单离开了豫王府。
去了一趟皇宫给皇帝老爷回禀了此事,既然豫王并未与少林勾结,那么此事就好办了。
曹久功点了几名心腹,让其带着人马悄悄出了京城。贾琮无事一身轻,悠哉悠哉的带着夕阳的余晖回了荣国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