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勘不破的生死门(2 / 2)

祝你幸福 蒋偲昕 0 字 2023-02-15

(四)

刚出门,就遇到一辆开往公墓的殡藏车,有人把手伸出车窗,沿途撒着巴掌大形同麻钱的黄纸。这是为亡魂的引路钱,在那条路上,每个星期几乎都会遇到、看见三五次出殡的车队、引路纸钱,所以就司空见惯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在一个丁字路口,一辆花车(婚车,后面有一溜长长的车队)却与殡藏车擦肩而过:生与死,就在这个路口猝然遭遇。其实,生与死,这是每天每时都在发生的事情。而让人有些动容的是,生与死就这样不期而遇了。这样的场面,让人喜悦的心情多少都暗的色调。

生,是生命存世的必然。死,是生命最后的归宿。世间的事物瞬息万变,一切生灵均难逃死亡的法门。于生,谁能说得清;于死,谁又能道得明呢?记得读一本关于如何学佛的书时,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位姓黄的铁匠,向一位游方和尚请教如何修行,和尚说你可以念佛呀。于是黄铁匠按照和尚教的方法一边打铁一边念佛,旁边的人见了不理解,说你打铁就已够辛苦了,还要念什么佛,那岂不更辛苦。黄铁匠却告诉大家,说过去站在炉旁觉得非常热,可是现在不觉得热了,以前打铁觉得手臂酸痛,现在却不觉得了。后来有一天他告诉妻子“我的老家在西方,我今天要回家去”。妻子以为他开玩笑,就说你去好了。黄铁匠仍然打着铁,边打边念方。念完,他拿着铁锺,面不改色站着去了。

自然,这则故事是借黄打铁的修为,想劝告、说明一个人只要想修行,就有时间。忙,对于许多人许多事,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只要是你想要做的事,就一定会有时间去做。还有偈云:“人身难得今已得,佛法难闻今已闻;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从这则故事中,我也读到了别的意味:譬如信仰、追求、执著、恒心、不懈等等,也是做人处世时精神层面、灵魂向度、思想内行法门。

(五)

攀登上山顶,一眼看到牌坊式的大门时,就感受到被一种文化的气息包围。兰州文庙是近两年修建的,文庙红色的大院围墙里,落座着包括供奉“万世师表”孔子的“大成殿”在内的三进式仿古建筑,在右侧还有讲述孔子一生的图文画廊。画廊前有一方平地的岩石,上面书有“根深蒂固”四个大字。此外,院子各处几十尊古代先贤、大发明家、大思想家、大教育家、大文豪的大理石雕像布局,还没有全面峻工。在这雕像群中,有老子、墨子、荀子、朱熹、范仲淹、周敦颐、程颐,有司马迁、董仲舒、郑玄、王曦之,有华佗、张衡、祖冲之、贾思勰、郦道原,有屈原,徐霞客,还有陆九渊等等。

站在一尊尊雕像前,阅读着早已耳熟能详的这些先贤、文豪、大思想家的生命,欣赏着他们的精典思想华章、诗文、学说名句时,再次感受到了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感受到传统思想文化的博大精深。反观时下,文化的低俗、没落;思潮的衰微、混乱;学术的浅溥、投机……都表明了人类的心灵是何等轻浮与浮躁。而这正是一种综合的不治之症,暂还无药可救。所谓的现代文明生活,是人类前进了一大步,还是倒退了一大步,没有人能给出结论。现代文明的标志,难道仅仅是物质的富有,地球村落的繁荣与狂欢?人类的精神家园在何方,丧失了什么或正在丧失的是些什么呢?

从文庙出来,才想起此行是要去《四库全书》藏书阁的。向一位文庙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询问,他指着文庙后面远处的另一座仿古建筑说那就是,还告诉我藏书阁不对外开放,去了也见不到《四库全书》。听他这样一说,顿时失了去藏书阁的兴趣,折身欲向山下走去。

壁千仞,脚下的路却与来时相反,不是望不到头,而是一览无余。被铁链连接、紧锁着的山径,曲折迂迥,每一处观景台、每一个转弯都看得清清楚楚,真是会当“文庙顶”,一览“黄河瘦”。正前方的城市楼群,在河那边如同小孩搭垒的积木房子,又若沙盘模型,给人一种虚浮飘渺的印象。视野的左右两端,分别是小西湖立交桥与安宁黄河大桥。望见桥时又想起了撒骨灰的那一幕、那群人。这时突然想起,我方才是踏进了文庙这个死门,可不但没有绝望的、悲凉的感觉,但相反倒有一种触摸到先人们思想的脉动、有种生机的感动。

打开行囊,取出最后一筒黑啤,当拉开拉环的一刹那,啤酒沫喷射而出。看着泡沫渐渐破裂、破灭,我又想到了生与死。也想起了一句话:“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可是对于生死,真的又有谁能勘破呢?

秋天的正午,阳光很暖。饮完啤酒,抬起脚步,我想该下山,得朝下一个目标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