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质询(2 / 2)

莫云潇望了望气急败坏的张芸儿,又转头望了望焦虑难安的李仙娥,已判断出这姐俩是貌合神离,于是笑着说:“不是叫她来问话吗?要杀要打,总得问完了再说。”

她重新坐了下来。张芸儿和李仙娥见状,也只好重新落座。

“大姑娘!原来你真的没死!”环儿面露喜色,随即淌下了泪来:“大姑娘,小的绝不相信您是自己失足落的水,定是有人害您的,对不对?”

莫云潇板着面孔,说:“你且说说,害我之人是谁?”

环儿将目光投向了张芸儿身后的莫云湘。莫云湘心头一急,气得直跺脚,说:“你乱嚼舌头,我没有害女兄!”

莫云潇缓缓转头,一副凛然目光望向了莫云湘。莫云湘与她目光一触,不禁是浑身汗毛倒竖,急忙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大姑娘!当日二姑娘说要把您丢进金明池里淹死,是你我亲耳所闻。”环儿说:“若是大姑娘遇着了不测,二奶奶又有一子傍身,便大有机会升为主母。二姑娘这样做也并不奇怪。”

“荒谬!”张芸儿怒斥道:“你纯属臆测,有没有真凭实据拿出来!”

“哼!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哪有什么凭据。”环儿不屑地一甩头,望向了另一侧。

张芸儿冷冷发笑,说:“既无凭据,也无证人,那你便是信口污蔑!走!咱们到开封府说理去!”

“二奶奶稍安勿躁。”莫云潇侧过了身子,手轻轻按在了张芸儿的手上。

她含笑对张芸儿说:“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开封府就不必去了。害我的人不是湘儿,我已猜着了他是谁。”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什么?”大家都瞪圆了眼睛,目光如利箭一般向莫云潇射来。

张芸儿不免和莫云湘对视了一眼,然后轻声问:“凶手是谁?”

莫云潇再一次环顾四周,含笑说道:“此人我心中有数,但不宜在此说出来。总之,这件事我自己会料理,大家就不必挂记了。”

“哎呦!那可不行!”李仙娥颇为关切地说:“在这冷风正紧的月份,推人入湖乃是存了杀人之心,不可不堤防。荷露你要知道是谁,咱们就上开封府告状去,官府为咱们做主总会安稳些。”

“不妥!”说话的是莫云泽。他从张芸儿身后闪身出来,走到三人面前分别向李仙娥和莫云潇行了礼,说:“女兄既不便明言凶手的身份,必是未掌握确凿的证据。难怪,昨儿是上元,金明池人满为患。就算女兄确知那贼人,咱们告上开封府,人家也有开脱的余地。大不了就说是人多拥挤,总不会判个死罪。”

环儿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忙补了一句:“云泽少爷说得有理。看来此事须得暗中调查。‘宁碰开封府,不碰莫云潇’。咱家姑娘对付人的手段多着呢,本就用不着开封府节外生枝。”

张芸儿狠狠地瞪了环儿一眼,斥道:“没规矩的腌臜货,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李仙娥有些悻悻然,接过话头来说:“不过,这终究是场人命官司。虽说咱大姑娘有老天庇佑,活了过来。但这么大的事,咱们就这样瞒着,怕也是不妥。”

“外间有人问起,我就说是自己失足跌下湖的也说得过去。”莫云潇答完李仙娥的疑虑,便又转头望向张芸儿,笑着说:“二奶奶,环儿这婢子不懂规矩,几次三番地冲撞您,那是我管教不严。这次回去我定好生训斥,不许她再生事端。所以,还是请二奶奶将她放了吧。”

“放她?哪有这么容易!”张芸儿忿忿地说:“咱们莫家也是清正人家,哪能出这么恶毒不守礼的女使?今日若不严惩,他日必有别人效仿,那日后还怎么约束!”

莫云潇淡淡一笑,说:“环儿随我多年。若因她失言而受惩处,只怕不能叫人心服。”

张芸儿眼睛一瞪,问道:“如何不服?”

“她一口咬定是二姑娘害我,无论真假,若她因此受罚,难免让人以为是二奶奶有徇私之意。”莫云潇不急不缓地说:“而今二奶奶放她一马,倒显得心胸坦荡,不怕嘴碎的人嚼舌头。呵呵,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还望二奶奶卖我个薄薄的人情。”

张芸儿愣了一愣,随即苦笑连连,道:“老身没读过书,可不懂什么‘周公吐哺’。环儿说得对,我是妾她是婢,说穿了,我们都是莫家的奴婢,而大姑娘你是主子,这个人情我不卖也得卖了。”

“二奶奶言重了。”莫云潇说着还微微颔首以示尊重,继续道:“只是环儿跟我日久,我又是大病初愈,跟前得有个使得顺手的人。如若不然,环儿我便交给二奶奶处置了。”

“哈哈!”张芸儿仰天打了个哈哈,说:“打狗须得看主人。我懂。”

话说到这儿,她面色一沉,正要出言驳斥时,中厅大门却是“嘭”的一声被一个小厮撞了开来。

这个小厮脚下在门槛上一绊,“哎呦”地叫了一声,重重跌倒在了地上。见着他的狼狈样,厅里的一些婢女也不由得掩口笑了两声。

张芸儿面红耳赤,厉声骂道:“哪来的龟孙子,如此不成体统!”

小厮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仍旧一副仓皇地狼狈模样:“小的刚刚得到信儿。官家……官家崩了。”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李仙娥用手帕捂嘴,一脸地惊慌失措;张芸儿同样愣在当场,两眼发直。

莫云潇不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追问了一句:“是哪个官家?”

莫云湘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说了句:“我大宋还有几个官家,自然是元符天子了。”

“元符?”莫云潇暗暗念着:“元符天子?啊呀!那不是宋哲宗吗?接下来登基的可就是史书上大名鼎鼎的宋徽宗赵佶了!”

想到这里,她手里握着的帕子也从指缝间滑落,缓缓地坠落到了地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