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实话没关系,你方才瞪了瞪眼睛,我便知道我猜对了。”赵无忧冷笑两声,“不过是诈了你一下,没想到萧容真的还在京城。”
赵无忧低头笑得清冽,“他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大概就是这件了。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饶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回到京城,果真是艺高人胆大。难怪我找了这么久,也没能找到他。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他拿自己十数万大军当替死鬼,把我们引出去。”
长长吐出一口气,赵无忧只觉得精疲力竭,那种无力与挫败感,让她的脸色泛着少许苍白,“这该死的东西!狗娘养的混账!”
她还真是很少爆粗,可这会想起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生生的母女分离,真当是恨得咬牙切齿。
袖中五指蜷握,赵无忧眯起危险的眸子,“该知道我的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那人愣了愣,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赵无忧。
“萧容没告诉你,一旦找到礼部尚书赵无忧,马上汇报消息吗?”赵无忧冷笑,“我只问一句,你若如实回答,我便让你死个痛快,否则东厂的那些刑罚,我不介意让你也尝一尝。尚书府的手段,传承于东厂,但一点都不比东厂差!”那人思虑了一下,竟神使鬼差的点点头。
“消息送出去了?”赵无忧问。
那人点点头,此刻他一心求死,只想死个痛快。
东厂的刑罚何其惨烈,大邺之人都心中清楚,人人畏惧不已。赵无忧能跟穆百里搅合在一起,这手段就不言而喻了。
赵无忧一声轻叹,无奈的苦笑两声,“那就没什么可问了。”
“怎么了?”老头问。
赵无忧缓步走回案前,徐徐坐定,“消息送回去了,我只管等着萧容来找我便是。”她扭头望着那人,“你也不必求死了,萧容用得着你,我也用得着你。”
那人瞪大眼眸,一脸懵逼。
“还不懂吗?你把消息送回去,萧容便会想尽办法挟制我。如果你也死了,他的消息就送不到我的手里。若是如此,对谁都没有好处。”小思睿还在萧容的手里,那就是萧容最后的杀手锏。
她怎么就没想到,萧容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根本不能长途跋涉的逃离呢?绕了一圈,他又回到了京城里蛰伏着,所有人都在城外追捕摄政王逆军,殊不知……
这一次,连赵无忧都失算了。
“你没有必须死的必要。”赵无忧道,“因为萧容就算知道你落在了我的手里,也不会要你的命。你落在我手里反倒更好,这消息本来就是要让你递给我的,如今倒省事了不少,你觉得呢?”
好像是这个理!
连老头都觉得,赵无忧这弯弯道道的,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还说得格外有道理。
赵无忧什么都知道,你这烈士也当不成啊!你想要英勇就义,誓死不肯出卖也没什么意义。如今人家不杀人,还跟你分析了一下你得活下去的理由,这理由好像还很中听,并且着实在理。
本来就没有自尽的必要,为何非要自尽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么一想,那人竟真当点了头。
赵无忧一挥手,影卫统领愣愣的上前,有些担虑的望着这探子。若是对方突然反悔咬舌自尽怎么办呢?
许是看出了影卫的担虑,赵无忧笑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他就算要死也只是跟他自己过不去。他若是死了,那你们守着那临时的据点等消息便是,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他要死就死,不死就等着京城的消息,有本事就跑出去,求一个自由自在,没本事就等事儿了结了再跑。”
赵无忧拂袖而去,留下一室懵逼的脸,就这么走了?
影卫统领轻叹一声,帮着那人解开了绳索,“也亏得公子如今不愿再多造杀孽,否则像你这样的细作,非得被抽肠剥皮不可。”
细作低低的问,“那当真是赵大人吗?”
“废话,不是我家公子,能掐着手指头算得这样准?”统领哼哼两声,“便宜你小子了,当个不成功的细作,却成功的逃过一劫。”
细作还是不相信,“你们这是在诓我吧!”
“公子都算得这样准了,你还想怎的?”统领不耐烦,“滚回你的地儿去,老老实实待着,把消息都给我送过来。看目前的情况,公子不会杀你,保不齐来日还能放了你。”
细作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是细作,可到了最后好像知道的还没那赵大人来得多?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他是细作,还是那赵大人是细作呢?
说到底这赵大人好像不是来问口供的,就是来确定答案的。
赵无忧疾步走出了院子,眸色狠戾无温,“该死的,竟然回到了京城去了。”
老头赶紧追出来,“你们说的我不太懂,左不过我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怕是不简单吧?”
“萧容偷走了我的女儿。”赵无忧低语。
老头一拍大腿,“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敢对孩子下手。岂有此理,简直是混账头顶。这人与人之间的较量乃是各凭本事,拿个孩子在手里算怎么回事?”
赵无忧望着赶出来的影卫统领,“马上给京城递消息,让东厂做好准备,萧容可能还在京城,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吩咐奚墨,让密室里的人尽快动起来。这南抚镇,我约莫是待不长久了。”
“公子?”统领骇然。
赵无忧覆上披肩,外头的风吹得人心里凉,“萧容已经是穷途末路,自然会不折手段。消息送出去了,那就意味着他会有所举动。不管是什么举动,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逼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