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兮摇摇头,“其实有时候看到那些父母,还真当觉得不如没有。这可怜天下父母心也该仔细对待,天下的父母总不见得都是一样的。”
“有人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赵无忧苦笑两声,“但是――”
她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说,一时间竟如鲠在喉,没能说下去。该怎么说呢?如果温故的答案是……赵无忧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心里一直忐忑的祈求着,愿只是自己多思多虑,愿一切都不过她的胡思乱想。
“公子?”素兮不解,“你到底怎么了?”
赵无忧敛眸,“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累了。饶是父母亲人,即便没有外人在场,亦心中存疑互不信任,你说这样的亲情是有多可悲?”
素兮哑然,没能答上话来。
房间内,赵嵩不紧不慢的坐在了床沿上,眸色深邃的去看床榻上神情恹恹的妻子,“我一走数月,你怎么会憔悴成这样?”
杨瑾之敛眸,在他的手伸过来之际,将脸微微别开,避开了他的碰触。
赵嵩的手僵在了半空,面上仍是没有多少情绪波动。良久,他无奈的轻叹一声,将眉宇间的凉薄淡淡散去,换上了以往的淡然自若,晕开眉眼间的淡淡笑意,“怎么了?数月不见,怎又生疏了?”
“无忧说要成亲?为何要成亲?”杨瑾之方才听得仔细,“她跟谁成亲?是谁要娶她?”
赵嵩清浅的吐出一口气,温柔的替杨瑾之掖好被角,“没什么,左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是齐攸王与皇帝商议给无忧赐婚,指的是蜀城的凤阳郡主。”
“哪个凤阳郡主?”杨瑾之有些激动。
赵嵩轻描淡写,“你也知道的,便是当年沐贵妃的母家沐国公府那位。沐国公死时无后,幸得沐家小女膝下有一女,便过继给沐国公门下,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如今那姑娘长大了,生得亭亭玉立的,倒也是极好的。”
杨瑾之当下握住了赵嵩的手,“可无忧不是男儿,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送吗?嵩哥,便当我求你,不要在害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在你的培植之下,也帮了你不少的忙,就算是养条狗,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
“说什么混账话?”赵嵩变了脸,“我何时害她?做这些不都是为她好吗?如果不是我,你觉得她还能活到今时今日吗?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人看着,就为了她身上的东西。瑾之,我非无情之人,不是吗?”
杨瑾之落泪,“你要的不是情,你只爱权势地位,你只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东西,何曾稀罕过这平凡的情分?嵩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忍受着心里的折磨,我真的快要受不住了。你放过无忧吧!”
“好了,不说这些!”赵嵩轻叹一声,轻轻的将杨瑾之揽入怀中,“瑾之,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你无力更改,我也无法掌控。总归是赌一场,也不知道是谁笑道最后。”
杨瑾之只是伏在他怀里低低的抽泣着,“你可知道每次看到无忧苍白的脸,我这当娘的心里有多痛苦吗?我恨不能替了她,为什么?她有什么错?”
“谁都没错,只不过是生不逢时,怨不得谁。”赵嵩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而又道,“上次云安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那个人真的是无极吗?”
眉睫陡然扬起,杨瑾之突然挣脱开他的拥抱,眸色幽幽的盯着眼前的赵嵩,“你过来只是想知道这个?你不是来看我的,也不是来找无忧的,你是来找答案的。”
她觉得,赵嵩是来找赵无极的。
赵嵩凝眉看他,“无极就算还活着又能怎样呢?在赵家人的眼里,他已经死了。就算他回来又能改变什么?我赵嵩唯有一妻一子,妻子是你,儿子是赵无忧,跟他赵无极没有半点关系。瑾之,你太多疑了。”
杨瑾之骤然揪起他的衣襟,眸色狠,“赵嵩,我告诉你,如果你敢为了无极而伤害我的合欢,我不会放过你的。无极的命,合欢已经还给他了。他两刀已经把他与我的母子情分彻底交代了清楚,我跟他之间再无骨肉血亲。”
“瑾之,你什么疯?”赵嵩挣扎了一下。
杨瑾之歇斯底里的冲着他喊,不依不饶的咬牙切齿,“我是疯了,我是被你逼疯的!是你都是你!是你把我逼到今时今日的地步,你到底还想要什么?你什么都有了,什么都能得到了,你还想怎样?”
“我不会为了赵无极而伤害合欢,你给我放开!”他用力掰开杨瑾之的手,她当即被推倒在床榻上。
杨瑾之泪流满面,“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掐死合欢,也免得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豺狼虎豹,日日都盯着她,想吃她肉喝她血。早知道这样,早知道――”
她已泣不成声。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无忧,即便是赵无极站在我跟前,我也不会让他动无忧一根毫。就像你说的,就算是养狗养了那么多年,也有感情了。”赵嵩一声叹息,将她搀扶起来,“瑾之,我可以誓,绝对不会让无极有机会取代无忧的地位。”
“我丞相府,只认无忧这一个孩子,我也只要你这一个妻子。除了你们,我谁都不要,否则这些年我不会守着你一人,不愿纳妾生子。你要知道,如果我真的想让人取代无忧,会有千百种方法。”
杨瑾之定定的看着他,“当真?”
赵嵩点点头,极是认真的点头,“当真。”
却在敛眸之际,眸中掠过一闪即逝狠戾之色。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