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妖精(1 / 2)

 大雪一直断断续续下着,没两日,路面的积雪就厚了起来。

气温明显降了许多,锦衣卫们在驿站的院子里铲雪,清出一条道来。

庄浪守备霍汉元一早派人来邀请冯进晚上去家里吃顿酒。

冯进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家的公子,是不好跟朝臣武将有什么私交的。但一顿酒而已,算是周全个礼数,也不是不可。他犹豫要不要应的时候,手下一名百户进来,道:“公子,肃王世子那边已经应了。”

冯进呵了一声,不服气地道:“他不心虚,咱们更不用心虚,你也去应了,就说我晚上跟肃王世子一道去。吃顿酒还怕,本公子甭混了。顺带问问霍守备有没有好酒,葡萄酒就算了,实在不爱喝。”

一直跟在冯进身边的锦衣卫许斌早就看出了四公子那点心思,想劝又不敢劝,在边上干着急,真是何必啊何必!人家姑娘已经都嫁人了,嫁的还是肃王世子,你再怎么巴巴地凑过去,也是没结果的。

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冯进何尝不知这是没结果的事?

他就是忘不掉、丢不开。自从见过了宋三,他不管见着哪家姑娘都免不了一番比较,一比较就更觉得她好。

他也没想过要求个什么结果,只想着时不时远远看她几眼,这次他请求一路同行来西北,纯粹也只想护她周全而已。

可他没想到李昭竟然丢开监工的事跟着一起来了。

那么个油水丰厚的肥差说丢开就丢开,冯进是有些佩服李昭的,可一路见着李昭跟宋三姑娘黏黏糊糊、恩恩爱爱,心里那个酸涩只有他自己能体会得到。

这一路他已经喝了好几顿闷酒了,他最爱山西汾酒,纯粹、清冽。在太原府的时候每晚都能喝个痛快。

来了这里,客栈给的都是葡萄酒,他本来心情就够酸涩了,竟然还要给喝这么酸这么涩的酒!冯进发了顿脾气,摔了酒杯。连闷酒都喝不成,太郁闷了!

宋清月宋雅馨她们算是非官身,其实也不是不能去住免费的官驿,就是宋清月不爱占这个便宜,住在了隔着官驿两条街的一家客栈里。

因为天气不好,宋清月按捺住想要出去逛一逛瞧一瞧的心思,决定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室内。万一她病倒了,整个团队都要停下来,还是不要给大家添麻烦的好。

她叫人煮了好几大锅糖水姜汤,给大家伙都喝,嘱咐大家主意保暖,感觉到不舒服的话要及时报上来,这次还带了姜太医随行呢,药也带了许多来,治伤寒的药尤其带得多。

墨韵、墨香几个大丫鬟从小吃得好,睡得好,身体一向不错,出来前,一人做了一身大棉袄,还有羊毛皮草做得靴子和帽子,倒是没有一个生病的,宋清月很满意。

这次出西行的准备工作大多是小秦公公做,已经很是周到了,但还是美中不足,他忘了照顾世子殿下的马!

汗血马耐热不耐寒,大冷的天冻得直打哆嗦,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昭看着心疼得要死,后悔得不行,早知道骑个耐寒的蒙古马来的,赶紧叫人找个厢房把马儿牵到室内去,往它背上披了条毛毡毯,还给它上了个炭盆子。

小秦公公挨了林万福一顿骂,垂头丧气的,被墨韵瞧见,她就问了一句:“哟,吉福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就叫大夫,好好歇着呗,反正这几日没什么事。”

小秦公公唉声叹气地把自己疏忽了“奔霄”大爷的事说了一遍。

“奔霄大爷?谁?”墨韵从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咱们殿下那匹金色的战马啊!”小秦公公继续唉声叹气,砰砰地拍着自己的脑瓜子,怎么就把那位爷给忘了呢?

墨韵听了差点没笑出声,拉着墨香、墨扇几个去瞧了瞧怕冷的奔霄大爷,顺手给它测量了一下身材,姐妹几个合计了一下,可以给它织件羊毛披风还有羊毛脚套。

正好,大家都闲着呢,墨韵墨香就去找宋雅馨带着的几个大丫鬟,翠柏和青松她们都是从宋府出来的丫鬟,和墨韵墨香几个相互之间都认识的。

墨韵就把世子殿下的那匹金色大马挨了冻的事说了一下,请姐妹们帮帮忙,给她家“奔霄大爷”织毛衣和脚套。翠柏和青松被笑得不行,大家都很喜欢那匹金灿灿的大马,太漂亮了!于是欣然应承了这事儿。

宋清月和宋雅馨听说之后,也开心地加入了给奔霄大爷织毛衣的队伍。

李昭从外头进来,隔着门帘就听见室内欢声笑语的。

打帘进门,瞧见大家围坐在火炉边上,人手两只毛线针,正要织什么呢。

“大姨也在?”李昭跟宋雅馨打招呼。

宋雅馨哼一声,没搭理李昭,用胳膊碰碰宋清月,宋清月不好意思地笑笑,放下手里的毛线,拉着李昭的袖子去了里间。

“你姐姐对本世子有意见?”李昭问道。

宋清月睨他一眼:“你说呢?我跟姐姐各自出嫁之后,好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说说话,你总……总……”

李昭从背后将她抱住,咬她耳朵:“我总什么?”

“你总霸着我!姐姐都没机会与我说笑了。”李昭的手不老实,宋清月垂下眸子,被他弄得有些害羞。

“你都跟她在一起十多年了,咱们两新婚燕尔还聚少离多的,本世子还没怪她老来粘着我娘子呢。”李昭轻咬她的小耳朵,“你们在织什么?”

“给你的奔霄织毛衣。”宋清月笑道。

李昭挑眉,“你给奔霄织,不给我织?”

“去年不是给过么?”宋清月抱着李昭的腰,仰脸撒娇,“织毛衣好累的,夫君舍得叫月儿受累?”

“你给奔霄织不累?它那么大一匹!”

“那不一样嘛,给奔霄织随便织织,织丑了也不要紧。我手艺一般,给夫君织哪里拿得出手?如殿下这般神仙品貌的男子,我怎么舍得叫你身上出现不好看的东西?”

“你总有道理。”李昭捏捏她的脸,不跟她计较,忽而又问道:“今年我的生辰礼你打算送什么?”

宋清月的眸子心虚地偏开了,竟然又忘了……

“殿下可有想要的?”她钩住他的脖子,让冰凉的指尖在他的后脖颈处画着圈,“月儿亲自下厨给殿下做点好吃的怎么样?”

李昭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只听闻娘子画技了得,不知娘子厨艺也十分在行。”

宋清月笑了笑,忽然手臂用了些力道,拽着他的衣襟,让他弯下腰来,像是要吻他一般,却在双唇要碰触的一刻停了下来,见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她微微勾起唇角,歪头凑在他耳边,无比娇媚地道:“殿下嘴挑,不如直接吃月儿。”

李昭低头看着她,叹口气,把她扒拉开了。

他想着她,疼惜她,她自己倒是不知死活地贴上来。

“我的生辰,你是不是又忘了?”李昭沉了脸坐下来,宋清月赶紧狗腿地给他端茶倒水。

见她的眸光闪躲,垂着眼睫不吭声,李昭就知道她是又把自己的生辰忘了。

一颗火热的心像是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冷静下来细细回想,宋清月近日的表现跟他父王、他皇祖父身边那些明明心里不爱却极力巴结讨好的样子又有什么不同?

李昭不是傻子,更不是蠢货。

父王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

宋清月现在的神态,就跟那群女人一模一样。

就在方才那一瞬,李昭突然意识到,宋清月是在想法设法勾引自己。

勾引得青涩而拙劣,勾引得那么不走心。

她的眸子始终是冷的。

她依旧是那个想要逃婚,不愿嫁给自己,对自己没有丝毫恋慕之情的宋清月。

什么情难自禁,什么他宠了别人她会难过,全是哄他的鬼话。

亏他前这几日竟还心花怒放地以为她是真的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