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纸是包不住火的，杀人之仇也必有讨债之人，他现在的处境果然被颜墨手下的探子得知，前事之怨如今相报，颜墨几经商量，带领白司霂的两百学子，做一场生死谋划。

冬雪过后，冰雪在慢慢融化，阳光透过云层射向树叶，整个大地都接受着阳光的普照，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众人只觉得苍凉而孤寂。

萧瑟的景，萧瑟的衣冠冢，萧瑟的魂。

商讨过后便是实行，他们分十次潜入了城中，在各个角落里安插眼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百人出动，一方前去刺杀尚多番，一方开城门迎接颜墨带领等在三里外的大军，内外夹攻，杀敌三万。

虽然打了尚多番一个措手不及，但尚多番却又狼狈逃脱掉了。

后來在郝原山界定下了最后一战，郝原山界怪石奇多，山中常年冰雪覆盖，而山内奇寒无比，如今正值春季，山中瘴气频繁，各类沾染山中毒气的奇珍异草时时都威胁着众人的生命。

本來尚多番逃亡之路便异常艰辛，又遭遇颜墨对月乏军队的有力领导，将他的逃亡部队从腹切入，拦腰斩截。

虽然颜墨也只是小分队，并且几经大仗远远及不上残害百姓、掠夺百姓粮草的果洛军队，在弹稀粮少并且己方也死伤惨重的极度劣势下，成功阻拦了果洛的残兵败将三日，直到月乏的大部队突破果洛的防线。

在月乏部队的强势攻略下，果洛士兵节节败退，颜墨突起反攻，一举歼灭了果洛的残余部队，而尚多番丧命于此山之中。

尚多番已死，而余下被攻占的城池均被夺回，皇帝大喜，嘉奖颜墨房宅爵位，各种各样的赏赐接踵而來。

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下，本來怀着喜悦心情班师回朝的士兵却迎來了一个巨大的打击。

月乏，天霁记年，颜墨因劳苦成月，而后带病进入郝原，深入山中已经中毒，积久成疾，在回朝途中，死。

众同行者皆感奇怪，颜墨全无染病姿态，此时的死亡更是莫名其妙，颜墨的死讯传出，死因却不得而知，众人全无头绪，颜墨的死因也就不了了知了。

皇帝知悉颜墨死讯，传话來说自己很悲伤，给颜墨追封郡王。

====

已经许久沒有见过瑰晗了，这次來到也已经是距离上一次五年后了，而距自己“死亡”也已经两年了。

看着瑰晗的京都，这是个和月乏沉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五年前的夺城也只是成了过往云烟，昔日的杀伐之声消匿得无踪无迹，那一场熊熊大火，燃烧的是一代王朝，是一个国家最后的希望。

在城口等待着通过关卡，看着苍老的城墙，城墙的那一角草绒，仿佛还能看见自己昔日黑衣黑发坚挺不折的身，睥睨天下淡漠无情的眼。还能看见昔日那个男子，如月光一般皎洁无暇的容颜。

怀念。

细雨飘飞着，映出三间的朦胧，连整片天地似乎都被渲染得朦胧起來，女子在树下站着，透过细密的枝桠可以看见她柔顺的黑发。零落的柳絮发出阵阵的暗香，风儿吹拂着，让人因为这样的宁静美好，青天白云而有些微醺。

枝头在吐出新蕾青青，绵绵的春雨无尽无期，往昔幕幕能够从何时來回忆起？似乎昨日这棵大树比今日还要沧桑憔悴一些，而它今日因为不知是谁的救助，从而脱胎换骨新似琉璃。

这铺展白色的天，这挥洒冰冷的雨，身前的这一座孤坟。

花夭朵朵，一旁的青衣男子眼光明媚如丝，白花在他手中纷纷扬扬地落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痴迷，不经意便踏碎了几朵飘落的白花。

“染檀。”

女子转过头來，眼神寂寂，正是“死去”两年的白司霂。

男子抬起头來，嘴角勾起轻笑：“你沒死，并且沒想到你一回來竟然是來看颜墨。”

女子抬头看着顶上的一根树杈，青绿的柳絮在风中瑟瑟发抖，白司霂伸手将那团柳絮包在手中，让它免去片刻不受风吹的侵害，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果然他道：“颜墨是真的死了。”

白司霂手一颤，柳絮从她手中凋落，“何苦？”

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说的谁。

韶华易逝，时光匆匆，又是一年。昨日青翠无处可寻找，莫叹息花开花落时间溜去，空余忆一片苍茫了无踪迹。老宅重粉了朱漆，久坟剥去了草衣，看日光沒了生机，看柳树沒了新绿，看白花沒了香气，回忆再深，挽不回当初。

浮生已倦，风云田野之间，大树成了尘埃，墓碑无法刻下泪痕，碑旁守着女子，余生的光彩已失。

“他说要一起看风轻云淡，一起看天下只手之间，当初的依赖太美好，此时逝世真能无悔？只得让人叹息一声，这浮世不得寻回。”

“颜墨，虚伪的眼泪会伤害别人，虚伪的笑会伤害自己。说什么黑暗会结束，黎明会到來，从那天起，你就一直在骗我，但到最后……为何……为何你不能再骗我一次？”

她掌心抚上冰冷的坟碑，哑声说出口。

“你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