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稍稍露出的贝齿，一如茉莉。

“那么，你打算告诉他吗？”九幽麒麟叹了一口气，道。

“我本来是想告诉他的，但是，刚才和您说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了，”小幽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道，“我记起来了，叶洛他在人间，应该是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的。”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呢？”

话刚说完，小幽却是沉默了。

奈何桥边。

叶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洛，心中一阵温暖，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甚至是和小幽的一些对话都说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的这么详细，他只是觉得，要是自己嘴巴停下来的话，或许自己的爷爷就会离开了。

老叶则是一直面带微笑地看着叶洛，听着他说着自己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那些惊险故事，心中涌现出了些许自豪，他多想在一群人面前，指着叶洛，道：“看，他就是我的孙子。”

只是，再往前走两步，他就会将这里所有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叶洛也会忘记。所以，他选择了静静地聆听，让叶洛将他的故事说完。

祖孙两个人或许都希望，这是一个永远也说不完的故事。

可是，任何一个故事，当它开口被人提及的时候，也总会在一个人的闭嘴中进入结局。

老叶静静地听叶洛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说完了，道：“叶洛，你……你真的长大了，爷爷我……我很高兴啊。”

听着老叶颤抖的声音，叶洛也是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了老叶。尽管，这个时候的他，已经高出老叶一个头了。

“爷爷，我……我舍不得你走……”叶洛哽咽着说道。

老叶的眼里也满是泪光，他站了起来，泪光中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使得两边的皱纹看上去十分刺眼，道：“叶洛，我才说你长大了，你怎么还是这般孩子气呢？每个人总有一死的，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你也不可能留在这里，而且，在人间，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还等着你去做吗？”

“叶洛，时间差不多了，爷爷我……我也该走了，记着爷爷的话，好好做一个人，好好地活着……”

说完，他微笑地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叶洛，便喝下了孟婆递过来的孟婆汤。

然后，他缓缓走向了奈何桥。

叶洛目送着老叶离开，望着他那略显佝偻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既是悲伤，又是欣喜。而这所有的情感，在老叶消失在叶洛的视线里时，只化成了简单的四个字：“爷爷，走好。”

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叶洛也走了回去，不时还回头看看，虽然奈何桥前，只有孟婆一个身影，但是，他还是希望，那个身影，会再度出现，尽管他也知道，这并不可能。

今天，实在是一个离别的日子。

叶洛送走了老叶，而此时，小幽则是要目送叶洛离开。

“小幽，我马上就要走了，能在这里遇见你，我真的很开心。”叶洛笑道，只是那笑容中，分明也有些难过感伤。

“不过，说不定哪一天我死了，我又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只不过，那时候我没有了记忆，恐怕就算来了也认不出你了。”

“不，不会的。”小幽没有了刚才的悲伤，她双手勾在背后，冲着叶洛浅浅一笑，好似三月最明媚的阳光般，道，“我会一直守在九幽之地的边缘，会注视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阴魂，直到你回来。”

叶洛看着小幽这般笑容，心中一动，道：“小幽，你……”

“叶洛，你说，你在人间的时候，会想起我吗？”小幽那澄澈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期待。

“会的，我会想起你，要是遇见了我的同伴，我也会和他们说起你的。”叶洛忽然从乾坤袋中取出八颗灵石，交到小幽手上，道，“小幽，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铃铛，可是，那个也是别人送给我的，所以我……我身上也没有别的东西，这几颗灵石你就收下吧。”

“嗯，我很喜欢。”小幽道，“我会一直留着的，一直等到你回来的那一天。”

一股暖流从叶洛的心中升起。

在岁月的流逝中，可曾有过这样一种誓言，它很简单，也很苍白，可是，它同样很坚定，很执着。沧海桑田，不曾改变；斗转星移，依旧如此。

不知道，叶洛离开的那一刻，是否明白了小幽的心意？也不知道，他是否看见，小幽那双笑眼中，两行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决堤流下？

“哪怕再过百年、千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与你相见的那一天的，叶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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