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拉多皱了皱眉头,犹豫了片刻,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孙绍有些意外,既然说马鸣死得不正常,那为什么不知道死因?他扫了一眼柯布拉多,觉得他的神sè有些怪异,仿佛他知道些什么,却不肯说是的。他想了想,转身对亚历山大等人说道:“皇帝陛下,王子殿下,请你们一起上前查看一下,看看马鸣尊者的遗体上可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亚历山大点点头,不假思索的走上去前,俯下身子,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沙普尔稍微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上前去看了一下,瓦拉格刚要上去,孙绍却拉住了他,严肃的说道:“我的阿克苏姆王,你要知道,这里是我越国的土地,也是你阿克苏姆王的都城,尊敬的马鸣尊者突然死在这里,如果的确有什么yīn谋的话,你就有这个责任把yīn谋揭lù出来,向我证明你有管理这片土地的能力,以及保证我们的客人安全的能力,你知道吗?”
瓦拉格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臂,抹了一下从到这里来就没有停过的汗水,惶惶不安的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闭起眼睛,向马鸣拜了拜,嘀咕了几句什么,又伸手将他翻了过来。柯布拉多皱皱眉,刚要上前阻拦,夏侯荣伸手拦住了他:“贵使,请相信阿克苏姆王并非有意冒犯,他是为了查明真相才这么做的。”
柯布拉多无奈的点了点头,把头扭了过去,不忍再看。
瓦拉格仔细看了很久,这才走了回来,看向孙绍的眼神有些游移,显然既不解又紧张。
“怎么样?”孙绍看看他,又看看亚历山大和沙普尔:“你们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沙普尔揪着自己的大胡子不吭声,眼睛看着地上的遗体,不知道在想什么。亚历山大想了片刻,直接开了口:“大王,我觉得非常奇怪,尊者的遗体上没有一点伤痕,看不出有被人杀死的迹象,可是他的神情恐怖,分明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非常害怕的事物,难道……难道他是被吓死的?”
他的话音未落,柯布拉多就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尊者修为高深,怎么可能被吓死?请皇帝陛下慎言,莫要污辱了尊者的名声。”
“那贵使认为,尊者的死因是什么?”夏侯荣立刻追问道。
柯布拉多哑口无言,动了几下嘴chún,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的确不知道。”
“没有伤痕,不代表就没有受伤。”沙普尔忽然说道。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他,沙普尔向柯布拉多躬身施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请恕我冒犯,我只是猜想有这个可能,并不是想贬低尊者的修为。”
柯布拉多不快的哼了一声。沙普尔不用开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看到马鸣的面容,他就觉得奇怪。马鸣死了,可是一点外伤也没有,在他的认识当中,能造成这样的死亡的办法还有两种,一种是下毒,天竺北部丛林甚多,毒蛇出没,毒药并不难得,但他可以确认马鸣不是死于毒药,因为死于毒药的人能从外观上看得出来。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那就是禁咒。
佛教不相信禁咒,佛祖在世的时候,多次说过不要相信禁咒这样的法术,他还以自己的经历来说明禁咒是无效的,因为创立了佛教,想让他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以精通禁咒术著名的婆罗门,而他却安然无恙。然而随着佛教教派的增多,教义的日加繁复,佛教徒中也有人开始相信禁咒,他们并且解释说,佛祖不怕禁咒,是因为他的佛法高深,因此能否抵抗禁咒的伤害,也是佛法修行是否精深的原因之一。
贵霜是一个多宗教国家,除了佛教之外,还有基督教、婆罗门教等众多教派,还包括大月氏人原始信任的巫术,柯布拉多虽然不会禁咒,但是对禁咒并不陌生,以马鸣的情况来看,最大的可能就是死于禁咒。
但是柯布拉多不能承认马鸣是死于禁咒,马鸣是有名的尊者,他的修为精深,在贵霜国的地位尊崇,也是力保佛教能在贵霜国立足的象征之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禁咒所伤?如果是事实,那岂不是说明佛教不如其它宗教,至少也会影响马鸣的声誉。作为马鸣的嫡传弟子,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沙普尔虽然看到柯布拉多的脸sè不好,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比如我琐罗亚斯德教,就有一种法术,能以圣火焚心,而皮ròu不伤,死者多有因疼痛而产生的怪异神sè。”他冲着柯布拉多又曲身施了一礼,摇头道:“但是马鸣尊者修为高深,要想伤他,除非是我神殿的大祭司来才有可能。而且被圣火焚心所伤的人,虽然不会能外伤,但是面sè血红,有所被烤灸过一般,而马鸣尊者脸sè发白,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柯布拉多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原本最怀疑的就是沙普尔,因为贵霜目前的大敌有两个,一个是越国,一个是萨珊,越国的实力不如萨珊,现在为了遏制萨珊,又在拉拢贵霜,应该说不会在这个时候对马鸣下手。而萨珊人如果在这里杀了马鸣,却有可能引起贵霜和越国交恶,不仅不能配合越国遏制萨珊,还有可能成为萨珊的盟友。综合来说,沙普尔的怀疑是最大的,但是沙普尔主动说出琐罗亚斯德教派有圣火焚心的禁咒这样的秘密,却又让他的疑心产生了动摇。他没有听说过圣火焚心这样的事情,想来是琐罗亚斯德教的高级机密,沙普尔如果不说,他肯定不会想到那方面去,而沙普尔主动说出来,那就说明他很坦dàng了。
沙普尔将柯布拉多的脸sè变化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转过头又对孙绍说道:“遥远的东方汉朝有更为精深的学问,想来一定也有这种秘法吧?”
孙绍嘴角一挑,将沙普尔的心理猜得一清二楚,他故意说出圣火焚心这样的秘密,然后又自已否定了,先把自己撇在一边,然后再把矛头指向他,这样的伎俩看起来很高明,可是对于他从来不惮以yīn谋待人的再世人来说,这样的招术简直毫无技术含量可言。如果沙普尔不这样表现,他也许只是怀疑沙普尔而已,并不坐实,而现在,他不得不说一句,孙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有。”孙绍直截了当的说道:“而且,我就会一种。”
众人顿时愕然,柯布拉多更是瞪圆了眼睛,惊讶的看着孙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