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时候起，她真的戴上了面纱，这一戴，便是十几年。长大后，他曾问过她为何要戴面纱，她试探的提了那句话，却换回他戏谑的笑容：“那时逗你玩，你竟当真了。”

可是就算他说出了那句话，她也沒有拿下面纱，那面纱，俨然已经成了她的第二张脸。

水沁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也是闲的发慌在这里回忆那些已经化为泡沫的过去。

身后传來脚步声，水沁急忙擦去眼前的水汽，站起身恭敬的说道：“沐公子。”

沐煜流点头，走到泓璟身边，头也不回道：“你准备好了么？”

“就是今天么？”水沁愕然，原本以为还有几天的时间，竟然，这么快么？

“唤儿去了月神殿，在月神殿，我会剥离泓璟的灵识。”沐煜流淡淡的回答，其实唤月去不去月神殿结果都是一样，月神殿，他迟早会带她去，只是略微提前了而已。

“我明白。”水沁不舍的看了泓璟一眼，这一次，她是真的无法再陪在他身边了。

“水沁”沐煜流终究是忍不住开口，“其实你又何必这样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泓璟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你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爱他”水沁惨淡一笑，“我爱他，无法面对沒有他的生活，他死了，我终究也是要死的，可是，如果我的死，能够让他活着，那不是更有价值么？”

“但是他醒來，如果知道了，以他的性格，怕是会愧疚一辈子”沐煜流看着这个为了爱牵绊一生的女子，他的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情之一字，饶是无情，却也动人。

“所以，沐公子”水沁突然跪在沐煜流面前，面纱下的绝色面容悲哀一片，“我求你不要告诉他。”

看着这个为了爱情卑微到绝境的女子，沐煜流还是不忍心，缓缓点了点头。水沁这才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站起身，召唤出伏神伞送到他手里：“希望他，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沐煜流收起伞，临走时告诉她：“我用五成灵力，封住了深宫，慕焱会來处理接下來的事宜，你自己多保重。”说完，转身离去。偌大的南山深宫，却又只剩下了她，和冰床上沒有意识的泓璟，在旁人看來，是冷冷清清，可是之于水沁，那是她的所有天地。

沐煜流在之前的通道中虽陷入昏迷，可是他的神识是清醒的，唤月的身上之所以会泛出白光，是泓璟的那一丝意识在保护她，趁着泓璟的意识虚弱，将他从唤月身上剥离，开了结界，送回了南山的深宫，交到了慕焱手中的定魂珠内。与此同时，他将师父交给他的封印，注入到了唤月的体内，代替泓璟，封住她体内的魔性，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筋疲力尽，再无气力与慕焱联系，询问他南山的事宜。

沐煜流抬头，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唤月，唇角勾出一抹笑：“灵族与魔界不知为何发生了矛盾，水沁身为灵族的大祭司，身先士卒，所以。”

唤月看着他，似乎要看到他的眼底，可是沐煜流的目光一片澄澈，连他都差点以为，这是真的。

唤月信了他的话，将他扶起：“我们还是看看接下來，该怎么走吧。”众人恢复了灵力，便继续向洞口深处走去，即将面对的，又不知是什么。

而此时，南山，水沁已经筋疲力尽，面容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可是看着泓璟逐渐变的真实的身形，唇角勾起，仿佛做成了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心愿么？”慕焱终究是不忍，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水沁闭上眼，嘴里喃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慕焱五识灵敏，自是听清了她最后的话语：“请你帮我带上面纱。”面纱在运功途中不小心被揭下，原本以为小事一桩，竟然这样被她记在了心上。

慕焱拿起面纱，小心的戴在了她的脸上，水沁这时仿佛无所牵挂一般，原本扶着冰床的手缓缓落下，面颊轻轻靠在了泓璟大红锦袍处，绣的一朵洁白琉月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