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的青泥国,有些安静。
有个浑浑噩噩的年轻人终于回了家,沿着小河到了老宅,推门进去一看,蜘蛛网都长满了。
大雪迎面而来,年轻人披头散发,十分邋遢。
他推开屋子大门,走到正堂,从柜子里翻找出来一炷香。
上方供奉的,是姚小虎。
年轻人跪在地上,呢喃道:“爷爷,姑奶奶救了我,可她……没了。”
与此同时,城里有个远游归来、手提酒壶的老者。
一路上光听到百姓骂街了。
因为青泥国颁发了新政,要在京城大肆修建茅厕,以后得去指定的地方上茅房。
于是有许多人跳脚骂街:“大街上都不让人拉屎了,还有没有王法?”
老人听后哈哈一笑,小国往大国去迈,可不只是大事儿上,小事儿也得抓紧。
譬如许多小国,官道上车马来往,总会出现抢路的事儿,于是一众大国率先颁布律例,行人一律靠右。对于每天忙着治国的皇帝来说,这是小如牛毛的事儿,可此律一经颁布,少了许多不该有的麻烦。
就如同这大街上拉屎,要是不管,都没地儿落脚了。
大雪之中,黄簧走到青泥河边,呢喃道:“也算是个故乡了。”
他一边往水府走去,一边说道:“人啊!一步错步步错,等想起回头,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缓步走入水府之中,老人摘下斗笠,叹息一声,呢喃道:“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没有给自己找借口的道理,也就是只能死不回头了。”
正此时,一头漆黑蝮由打水中钻出,盘踞在了黄簧身前。
老者举起酒壶大口灌下,呢喃道:“走了。”
……
青椋山下的青泥河,梧丘抱着关荟芝,还在河边。
杨宝芯返回之后,看着魂魄早已散去的关荟芝,只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此时,她身上那捆仙绳,忽然之间剧烈震颤了起来。
杨宝芯心知不妙,连忙后退,到了青泥河另一侧。
此时宁琼也赶来了,也是一样,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关荟芝,也不知怎么开口。
只是,青泥河水忽然毫无征兆地汹涌起来,且是下游往上游的汹涌。
杨宝芯握着那道捆仙绳,沉声道:“快走,这里不太对劲。”
说话之时,她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子巨力吸扯,身上有关于青泥河的水运,在一点点的被吸走。
知道就是手中拿捆仙绳所致,可她想甩开,已经来不及了。
肉眼可见的,杨宝芯的身躯逐渐变得干瘪,身上那些香火被手中物件儿以极快的速度吸走,就连水神庙的金身神像,也已经布满了裂纹。
此时此刻,有个手持夹鞘刀的女子瞬身至此,拔出刀,落下,一条臂膀当时就被切下。
杨宝芯闷哼一声,却是满脸感激。
刑寒藻顾不上多说什么,沉声道:“姜柚,带走她们。”
姜柚后知后觉哦了一声,将几人拉到了琉璃州城,但很快就折返了回来。
两位女子剑修并肩站在河面,而河水,居然从下游以洪水之势,逆流朝上。
有人笑着说道:“对不住了,但够了。”
姜柚忽地一皱眉,沉声道:“不对!”
她一把抓住刑寒藻,下一刻,两条青泥河,调换了位置。
站立河面的两道身影,瞬息之间,已在神鹿洲了。
刑寒藻面色凝重,略微哽咽,说道:“姜柚,怎么办啊?”
而原本在青泥国青泥城外的青泥河,此时此刻,已经变作了青椋山下的青泥河。
从飞龙峡起,一头漆黑巨大蝮蛇流而上,掀起了十几丈之高的水浪。
眼瞅着就要到鱼窍峡了,蝮蛇却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截儿。
蝮蛇背上的老者摇头一笑,叹道:“陈姑娘,你拦不住的。”
陈文佳拉出一个拳架子,冷声道:“拦不住,也要拦!”
先后数道身影落地此处。
是青椋山剩下的,所有人!
同时有个巨大身影提着长枪落地,闷声道:“青泥河里,长虫真多。”
鱼窍峡入口处,青椋山人站成一排。蝮蛇背上,黄簧叹息了一声。
他拍了拍蝮蛇头颅,呢喃道:“没法子了,过不去,就全杀了吧。”
话音刚落,数道紫气汇聚蛇身,巨蛇身形暴涨数倍,只一个甩尾,阿达等人居然被尽数拍飞。
巨蛇张开大嘴直冲向舒珂,对它来说,舒珂可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眼瞅着就要被巨蛇吞进去,可那巨蛇忽然掉头,不情不愿地往黄龙潭去。
因为方才有人说了句:“剩余龙气还不够你吃的?赶紧干你的正事儿。”
牛庆山下的曹风骂骂咧咧道:“南山的大真人眼瞎了吗?离得这么久,瞧不见吗?”
陈灵舟呢喃道:“那个小道士?他自己此时也焦头烂额呢。孟休敢做这件事,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蝮蛇已然冲进了鱼窍峡。
姜老汉沉声一句:“薛障!”
天井山巅,有一道杏黄旗凭空出现,整座鱼窍峡,顷刻之间便被大阵笼罩。
“在,放心。”
陈灵舟总算是有了个笑脸,深吸一口气,说道:“至少,未得黄龙之气,他得位不正。”
陈灵舟看向姜老汉,问道:“戊己杏黄旗?当年不是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