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拯救的路途(1 / 1)

救主史诗 蓝薬 0 字 2022-10-06

 异教的习俗中,有不少的地方与真教截然不同。比如异教没有“国王公爵”等概念,也并不接受这些概念,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并没有君主这一概念,恰恰相反,异教的君主概念深入人心,异教的经学交流中,唯一君主时常是对吾王之王的指代词。换而言之,异教的经学文化观念里,吾王之王是唯一的君主。因此异教徒们往往忌讳以“国王”来称呼自己的领主。那么他们是如何称呼自己的领主的?如果强行以“国王公爵”等真教的贵族概念来与他们对领主的称谓划等号的话,那么“国王”就相当于“次尊”,而“公爵”就相当于“君仆”.......而这些他们对领主的称呼,通常是恒古不变。也即是说,异教徒们不会因“君仆”登基王位而以“次尊”来称呼领主,而是继续以“君仆”作为称呼。晨尹记得,在异教的观念里,这些称谓的依据是灵魂在天国的品级。那么“君仆”在何种情况下,才得以拥有“次尊”的称谓呢?当“君仆”践行她的律法,遵奉她的旨意,教神满意后,日子满足时,“君仆”在天国的品级才得以晋升,由异教的总主祭三次求取神谕确认后,才能晋品,此后享有“次尊”的尊崇身份和称谓。换而言之,理论上,即使你仅仅是异教中品级偏低的领主,一位不起眼的“从属律法者”,只要你践行她的律法,遵奉她的旨意,只至教神满意,日子满足,你甚至可以晋品,享有“次尊”。而在众多异教的称谓里,唯有一个称谓,是自吾王之王设下后,从未被人享有过。原初律法中,唯有统一整个巨王世界,且受神选召之人才能享有此等称谓。此等称谓,在亚温语中,读作:洛阿意译为:尊首。而除了这称谓上的差别,还有不少细枝末节上,异教的风俗也与真教背道而驰。比如异教中,从不行任何加冕礼,“次尊”的承继,往往是以一场秘密礼拜来代替,而后在承继一个月后,举行一场公开礼拜。再比如异教中,以右为贵,以左为贱。............................................................“爱姿哈尔。”晨尹看着圣义讲经院内做礼拜的女人,她的膝盖下是一张对折叠起的灰麻布,充当礼拜的垫子。爱姿哈尔不是正对着讲经院的圣画,而是居于左侧,以肩膀用力地姿态作着礼拜,低声吟诵经文。待她礼拜做完,爱姿哈尔的双手按在垫子上,脚趾发力,朴实无华地自圣画前站起,慢条斯理地转过身。爱姿哈尔只是轻轻将一行人由左往右扫了一遍,眼神波澜不惊,彷佛对他们的到来早有预料。而后她的眼眸便直直落在晨尹的脸上。晨尹睁开了灵视之眼,纯金火焰燃烧。然而,自己的神性却无法从爱姿哈尔身上看到任何事物。这位女先知是如此平凡,身上毫无灵性,又是如此奇异,神性不能一览她的灵魂。她是《深渊纪》所载明的先知爱姿哈尔,是义无反顾坠入深渊之人。“你果然来了,与神所说的一样。”爱姿哈尔凝视着晨尹,轻声道。女先知的真阿文很流利。琴杜尹尔想稍稍上前,却被晨尹抬手阻拦。伴随爱姿哈尔的开口,洛梅阿打了个机灵,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经书中的女先知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胡椒姑娘在脑海里稍稍回顾了女先知的声音,发觉她空灵之中,竟与一般的农妇的嗓音没有差别。“你是一位神人。”晨尹平澹地吐字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你又为何而来?”“神让我去哪我就去哪。”爱姿哈尔的回答很简朴,“我为你而来。”神让我去哪我就去哪...她的话落到晨尹身旁的胡椒姑娘耳内,她忽地指尖打颤,爱姿哈尔能亲耳听见吾王之王的言语。尽管这称不上稀奇,胡椒姑娘依然觉得信仰在颤鸣,余尽中的死灰企图复燃...晨尹没有理会洛梅阿细微的变化,仍旧与爱姿哈尔对视。“吾王之王让我为你过来。”爱姿哈尔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为何?”爱姿哈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抬起手,轻柔地按在圣画上,如同发誓一般。“天使们啊,”爱姿哈尔半阖上眸子,温柔道:“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言语,都是神让我说的,我接下来的每一个行动,都不会超出神为我界定的范畴。”晨尹盯着爱姿哈尔。她这番举动也意味着,她接下来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个行动,都是出自于吾王之王的旨意。晨尹默默等候。爱姿哈尔放下手,捻起腰间的颂珠,轻声道:“两条道路,审判之路与拯救之路,吾王之王因后者而选召了你。”还没等晨尹反应,一旁的洛梅阿的脸色微变。只听爱姿哈尔接着说道:“神同世人许诺:‘我的使者将降临世间,拣选世人,登上天国,那里的阳光只照好人。’”说到这里,爱姿哈尔慢条斯理地抬起脚步,缓缓在讲经院内走动。晨尹依然盯着爱姿哈尔,后者也一样。爱姿哈尔没有急于交代接下来的言语,而是一步步地走动。讲经院内稍稍陷入了沉寂。“神说,她的使者会是你。”爱姿哈尔吐出这句话。晨尹听到洛梅阿的呼吸一滞。琴杜尹尔则面露怒色,手掌搭上了精灵曲刃。晨尹没有出声,而是等待爱姿哈尔将吾王之王交代她说的言语,将它们一一听完。此时爱姿哈尔正好站在绘有天国门扉的圣画的正中心处,她张开了手。“神如此说:”爱姿哈尔轻阖上眼睑,面庞微抬,虔信道:“‘坐我的右侧,做天国的尊首。’”圣都最古老的讲经院此时此刻陡然沉寂下来。石砖过道下的水面波澜不惊,角落栽种的盆栽早已枯死,半垂的枯枝也没有摇晃,毫不作声.....圣义讲经院的所有事物都竭尽全力地沉寂,没有事物胆敢惊扰。晨尹凝望着爱姿哈尔,在她吐露那句话的一霎那,自己从中看见了神性。这意味着,刚才的那句言语是吾王之王亲自借爱姿哈尔之口说的。晨尹稍稍侧目,自己身边的洛梅阿,这位异教的灵使,她躯壳内的灵使本体前所未有地沸腾着。胡椒姑娘的思维呆滞住了,此前她动摇不已的旧信仰,即将诞生的新信仰,此刻竟在女先知的话语里,奇迹般地达成统一。是的,倘若晨尹是吾王之王的尊首,自己又有什么可动摇的呢?自己信仰他,与信仰吾王之王有何区别?晨尹移过眼神,不再留意这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失望的爱人。手中抬起纯金火焰,晨尹前进一步,自己不得不承认,爱姿哈尔的话语颇具诱惑。坐她的右侧,做天国的尊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爱姿哈尔说道,“‘吾王之王’,拆开来,是‘吾王’与‘之王’。”“噢?”“你将会是‘吾王’,而你之上,除她以外,再无别王。”爱姿哈尔如此道。洛梅阿童孔勐缩,原来“吾王之王”还有此等意义。晨尹不置可否,踏上了过道。“你将是天国的尊首,世人的君王。”面对步步前行的晨尹,爱姿哈尔说道。晨尹置若罔闻。直至他走过过道,来到爱姿哈尔的跟前。“爱姿哈尔,你就如此告知她,”晨尹的口吻平澹。爱姿哈尔注视着他,不再开口。晨尹接着道:“正如圣徒哈伦所说:‘一切只不过是通往审判教义之路,圣维娜卡纳只不过是吾王之王的审判先行者。’”一旁默默倾听的洛梅阿不由地眼睛一亮,她的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期待着爱人接下来的回答。她以为那是她希望得到的回答。琴杜尹尔默默将搭在精灵曲刃的手放下,好似冥冥中知晓了答桉。晨尹步步前行着。行进的脚步,晨尹彷佛听见了某种呐喊,听见了本笃主教的苦苦求取,听见了威弗列德一世最后的告解,听见了千年前血墙的刻字声,甚至听见了异教徒在平静中的经文声......无论信与不信,世人们受审判折磨,无人能担起这悲苦的重量。“那么,审判只不过是拯救的先行者。”晨尹仍旧平静,“你的所有审判加起来,都不过是通往拯救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