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看见眼前的情景,浓郁的血腥味下,不由地心中一惊。面前一具接一具死尸,横七竖八地躺在王宫前厅,鲜血染红了地面,大半已经干涸,这表明他们不是千年前遗留下来的尸体,也不是今日死在了前厅,而是在不久前,死在了这里。从他们的衣着可以判断,这群人都是苦难灵庙的圣职们。琴杜尹尔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凭着敏锐的视力,上下扫视一具具躯体后道:“这里似乎没有打斗的痕迹。”如琴杜尹尔所说,这些圣职尸体们虽说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上,身上的衣衫却是完好受损,这完全不像是在经历争斗后留下的痕迹...而更像是,某种建立联系的血祭。晨尹睁开灵视之眼,以神性巡视这一切。“你说得不错,琴杜尹尔,”自神性中得知缘由,晨尹轻声道,“这是一场血祭,他们在与苦难之主建立联系。”抬起脚,晨尹走入王宫的前厅,深处被漫无边际的阴影覆盖,这一群苦难灵庙的圣职们倒在大门的不远处。晨尹踢开衣着打扮如圣职领头的脑袋,他手中握着匕首,死前维持着刺入喉咙的动作。他蹲下身,从后者衣衫的口袋里摸索出一张字条。晨尹将其摊开。上面赫然写着:【以你们的躯体作媒介,让我们敬爱的苦难之主,再度与命运交易。命运的卷属丽贝卡,会告知你们应该如何。】丽贝卡...晨尹的童孔微微一缩,他不知道这个曾经见过的姓名,究竟是巧合还是...“不、不是巧合。”晨尹回想起,在地狱中所见的丽贝卡,心道:“...地狱三十年,人间一天,据门罗所说,他的妻子已经死了数十年了。”在那座苦难之主珍视的地狱中,一切规则大抵与人间没有多少差别。门罗学者说他的妻子丽贝卡在他们儿子十岁时自杀,离世了起码数十年。而地狱三十年,人间一天...如此看来,丽贝卡就如同永生一样,在那座地狱中活过了难以数清的年月。她也被篡改了命运?晨尹相信,既然圣维娜卡纳可以做到,那么命运古卷的阴本,也即是“命运之主”没有理由做不到。直起身,晨尹扫视这群尸体,疑虑重重,按纸条所说,以他们的躯体作媒介,让苦难之主再度与命运交易。为何要让这群圣职血祭以作她的媒介,晨尹从神性中获得部分的解答,加上自己的猜测。“因为她来自未来,现在没有办法于人间显圣,所以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与命运进行交易。”而此刻,他们是如何交易的对晨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交易的内容,以及为何交易。苦难之主...未来的黑德薇希究竟想要与“命运之主”交易什么?她想要命运导向何种结果吗?晨尹心中疑虑重重,这群圣职死前知晓的信息并不多,所以晨尹也无法从神性中得知更多。关于苦难之主与古老圣都,晨尹在心中简单打理了一下,眼下可以确定的信息并不算多。如下:死魂诅咒与苦难灵庙的替换灵魂十分相似。苦难之主与命运交易,并且在几天前,圣职们的血祭,为她与“命运之主”的交易提供了媒介。而吾王之王的审判,或许是通过“命运之主”而降临到包括古老圣都在内的北土。苦难灵庙的圣马德尔曾见漫步古老圣都,与死魂乔斯科签订契约,又在环形大教堂前引导昔日的枢机主教约翰步入疯狂,在血墙上留下字句。.......抬头凝望前厅的深处,一时没有多少思路与线索,晨尹只能暂且放置脑后,握紧手中的长剑,叹了口气道:“走吧,先看看王宫里面有什么。”琴杜尹尔和洛梅阿跟了上去,精灵掏出了几根浸过油的火把,拿火镰点然后,交到晨尹与洛梅阿手上。前厅内破落至极,晨尹看见散落一地异教物件,诸如圣画、经书一类,还看见一些生锈断剑断矛,草叉钉耙等农具,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十分惨烈。前厅的墙壁上,遍布焦黑的痕迹。走过前厅,来到镜廊,晨尹举着火把,照明范围的末端,隐约看见数个球状物,在残破的镜廊中缓缓移动。待晨尹走近几步后,那些球状物耸动起来,竟传出粗重的呼吸声。琴杜尹尔跨步走到晨尹的前面,抽出腰间的精灵曲刃。晨尹这时也看清了那些球状物。噢,那是由人组成的肉球。一根接一根的手臂或腿脚,被暴力地互相穿插,绑在了一起,牢牢捆死,形态丑恶得令人作呕,那些苍白的手臂与腿脚,有异教徒亦有真教徒,晨尹透过火光,勉强能从缝隙间,看见一对接一对的人眼,它们堆叠在肉球内,如同苍蝇的复眼。这些人体肉球堵在镜廊上,随着一行人的逐步走近,发出了凄厉的哀嚎,极大刺激着人的耳膜。它们丧失了所有情感与理性,只剩下病态的模样。洛梅阿的眼眸瞪大着,躯壳内本体沸腾着,她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扭曲恐怖的惨况,只感觉到阵阵的恶寒。“他们都已沦为了死魂。”晨尹澹澹道。洛梅阿的指尖都开始颤抖起来。审判的惨状再一次地印入这位灵使的内心。琴杜尹尔没有从这群人体肉球身上嗅到威胁的气息,她侧眼看向晨尹,轻声道:“他们对我们抱有很大的敌意与恐惧,但他们对我们来说没有威胁。”“解决掉吧。”晨尹说道。琴杜尹尔微微颔首,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火焰瓶,其中混着黑红两色,瓶口泛着澹澹的火药味。没有犹豫,琴杜尹尔再走近几步,将火焰瓶直直地抛向镜廊内的人体肉球。火焰登时在镜廊中沸腾起来,各样凄惨无比的哀鸣响彻在镜廊之中,无论男人女人、年幼年老。地上一根根手臂与腿脚着了火,慌乱涌动起来,就像碰到盐的蚯引,不断地往后手脚并用爬行,却也因此将火焰蔓延到同类们的身上,那些肉球内的眼珠,互相抛出绝望与怨恨。一时之间,镜廊内的景象扭曲得无法言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