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维娜卡纳依旧阖着单薄的眼睑。成千上万的死魂诅咒,它们萦绕在四周,阴魂不散,晨尹从那茫茫的苍白颜色中,看见无数潜藏其中的死魂,他们诅咒着她,憎恶着她,权因她剥夺他们重返世间的权力。圣维娜卡纳将死魂诅咒囚禁在这里,她自身也受缚于此。“主?”她轻声道。苍白死魂们瞬息便沸腾了,他们哀嚎又咆孝,交织混杂在一起,歧途用不可名状的声音撕碎眼前的活圣人。圣维娜卡纳依旧没有睁开眸子。晨尹凝视着她,他明白,那决计不是无意识地低喃。整在晨尹思虑如何作答时,圣维娜卡纳轻轻摇了摇头。“不,还不到时候...”圣维娜卡纳似是在自语,“你还未启示我。”“启示?”她的话教晨尹不明就里,全然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圣维娜卡纳一言不发,他们之间陷入无可言说的静谧中。良久后,晨尹巡视四周的死魂们,他们躁动不安,死死纠缠着圣维娜卡纳。他抬起手心,看见火焰渐渐虚弱,明白仪式维持不了多久。然而,圣维娜卡纳还未将预言诉说。于是,晨尹正准备开口,打破两人间的静谧,可是,圣维娜卡纳的嘴唇忽地动了。“主,请回吧,”圣维娜卡纳的声音气若游丝,她被无尽的诅咒折磨,“漫步毁灭的圣都,直至走入历史之中。”“为何?”“因那过去发生的事,现在还未发生。”圣维娜卡纳的嗓音空灵,她受着心灵的感召,“千年前,我还在呼唤你。”当话音落下,漫无边际的苍白死魂们,骤然察觉到圣维娜卡纳虚弱的迹象,他们抖地暴起,勐冲到他们的迟尺之间,晨尹看见一张张扭曲的面貌,怨念深重,不复生前的模样。圣维娜卡纳微微抬起右手,手腕上的伤口骇人心魄,却又如此圣洁。死魂们立即惶恐地尖叫起来,数十只死魂目睹那道伤口之际,便陡然间陨灭,在这天体国度间彻底消逝。晨尹凝视她的手腕,那只流过银血的手。死魂们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重新在黑暗中窥视着眼前的活圣人。晨尹看向手心上的火焰,不知不觉中,它随时间的流逝愈渐熄灭,意味着他即将从仪式中返回。面前的天体国度景象,在火焰熄灭的那一刻,便旋即隐没在千柱云海的之外,连同着圣维娜卡纳,再也不见踪影。晨尹站在云海之上,抬起右手,回忆起圣维娜卡纳说的每一句话。“漫步毁灭的圣都,直至走入...历史之中?”这无疑是一句预言。晨尹细细思考。“因那过去发生的事,现在还未发生。”难道是说......晨尹勐地蹦出一个想法。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将会回到千年之前,走入历史之中?去启示、去赐福...世间最后一位活圣人,那位明悟天上与尘世真理的圣维娜卡纳?继续细想下去,晨尹忽地又意识到什么,不禁惊诧不已。因自己未来会回到千年之前,所以圣维娜卡纳才会受到启示,受到赐福,成为世上最后一位活圣人。而后...为受诅咒摧残的世人流出她的银血。千年之后,她的银血被作为圣物保管在圣城白银卡纳。在圣城被异教徒攻破之际,克里斯托弗推开存放圣物的石门,银血滴落,来到自己身上,打开通往千柱云海之上的大门。这无疑是时空的闭环,晨尹恍然觉得,时间彷佛有其形体。这似乎是自己与圣维娜卡纳都无可回避的命运。“而古言‘天上’或许就在接下来的宿命之中。”晨尹呢喃道。晨尹深吸一口气,当想法与思路理清后,一切心情都沉静下来。他转过身,慢慢走下千柱云海之上。无形之塔托举的青铜大门,静静地在云海之上耸立着。............................................................晨尹在仪式的真理圆环前缓缓站起。洛梅阿心情复杂,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琴杜尹尔立在一边,面上表情平澹,缄口不语。“我已求得我的预言。”晨尹说道。“是什么?先生。”洛梅阿问道。“我会走入历史之中,”晨尹简短地回答,而后继续道:“或许我们该出去,看看这座受尽死魂诅咒折磨的古老圣都,看看它所经历过的一切。”琴杜尹尔轻轻点头,她的举动不是表示同意,而是无条件地遵循。“先生...我昨天找到一幅地图。”洛梅阿从一旁的长桌上,将一张羊皮卷拣起,摊开到晨尹面前,“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宅邸,而那里,最北边的地方,那是圣都的王宫。”晨尹低头扫视这精细的地图,其上的标识和比例,是矮人们常用的,地图上画满了各种划线。“矮人的地图?”晨尹随口道。“嗯,我从书房里找出来的,虽然复杂,矮人的地图远比其他种族的细致,贵族们总有些他们自己都看不懂的收藏。”洛梅阿如此交代道。“那么...我们先往王宫那里去吧。”扫视过地图后,晨尹简单说道,“去追寻那位活圣人的足迹。”洛梅阿微微颔首,她没有异议。晨尹站起身,吩咐二人做好准备就立刻出发,他回去卧室拿回长剑禁忌。待一刻钟后,琴杜尹尔与洛梅阿都已做好了准备。洛梅阿没有到马车内,换上自己主祭的躯体,仅仅是将圣物戴上,据她自己解释,愈是富有灵性的人,就愈容易被死魂们窥视。琴杜尹尔则换上了一件秘银内衬,套在皮甲之内,其余的刺客道具,一一摆放在皮甲的之内。晨尹从乔斯科手上要来三盏提灯,分给了其他两人后,便将宅邸的大门推开,晨尹和洛梅阿坐到了马车之上。黑压压的天穹下,琴杜尹尔攀上了马车,攥住阿曼达的缰绳,周围仅有的光源是她手中的提灯。野蛮生长的灌木把枝干横在路中,树木奇形怪状,道路泥泞,提灯下,高大的橡木扭曲了影子。不远处,围绕宅邸的石墙破败,爬满藤曼,苔藓自硕大的石头裂隙中生长,揭开藤蔓,底下表皮一层焦黑,似乎被人烧过一般,墙体开裂,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