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尹确定自己要前往古老圣都,但问题是...如何前往?而自己要做多少准备前往?没有一件事是简单的。“如果放到别的时候,可以求问瑟琳娜,然而,她现在正在为我求取秘密。”晨尹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求取关于:圣维娜卡纳的宝血为何选择黑德薇希的秘密。”如果能解清这一点,晨尹相信,自己就能够弄清楚圣维娜卡纳究竟在自己与黑德薇希之间扮演怎么样的角色。“无法求问瑟琳娜的话,”晨尹思虑着,“那么就只有从洛梅阿和她奶奶,还有巫师的圈子能够获悉些关于古老圣都的消息。”但是后者,晨尹不对卡西姆等人保有太多的希望。而前者...晨尹不禁地想到那个即将来到复活镇的精灵。自己还不知道精灵刺客是否已经来到复活镇,但如果现在自己贸然找上洛梅阿和她奶奶,或许会被她们盯上。晨尹揉了揉眉心,这样看来,无论哪一个,自己都难以借助其力量。至于那位精灵。“她会去刺杀男爵...”晨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或许复活镇真的无法避免毁灭的结局,但早一步和晚一步,对晨尹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无数次推演告诉他,男爵的离世,是复活镇毁灭的起点。自己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去挽救复活镇。“那么,先把那位精灵刺客解决之后,再前往古老圣都。”分清先后顺序,晨尹决定道。...........................下午的时候,晨尹打算出门。集市还没结束,街道里外都是熙熙攘攘的。精灵的踪迹实在难以捉摸,晨尹只有去酒馆之类的地方探听消息。在之前的推演中,那位精灵刺客是假扮成侍女刺杀了男爵,把握住这点,晨尹大致推断,精灵刺客在事前可能已经把城堡内外摸得清楚。“谁能够将整个城堡的底透给一个刺客呢...大概只有喝醉酒的不称职的守卫了。”晨尹如此作想。当从思虑中回过神来,站到依旧繁华的小镇广场时,晨尹忽然震住了。是个好天气,干燥的凉爽顺着风而来,太阳高高挂着,并不毒辣。人们各自聚着,互相打招呼,开玩笑,谈论家常与主,各种各样的八卦散落下来,分不清谁是谁的。广场各处,热闹喧哗是止不住的。小贩牵着驮马,偷偷拉到一旁墙角叫它排泄;山卜人搭起占卜的营帐,叫卖着一个铜迪尔一次;肉摊上的刀勺声,新鲜宰杀的绵羊嗷嗷痛嚎,肠子掉到地上,滑得屠户抓也抓不上,其他绵羊不顾时候地交合起来,乱成一团.....一切的一切,顺着异教讲经院的神圣而庄严的钟声,嗡嗡地汇成一片。晨尹看向来来往往的人群与生灵,尘土飞扬,喧闹的脸庞上,他们躯体中,自己清爽地看见一个个的灵魂,或在眉心,或在心房,这些虚幻的灵魂光团,他们游动着尾巴,延展出无数细密的神经,主宰着自己的躯体。“是那一丝至高至圣带来的改变...”晨尹知道,自己的灵魂侵染了神性,对灵魂的感触远比以往敏锐。这种感触难以言喻,晨尹置身闹市中,却又好像置身千柱云海之上,俯瞰着这里的一切。晨尹渐渐平静下来,此时,他忽然觉得,这没什么好惊奇的。这份逐渐到来的平静,唯有一个词语能够描述“超然”。“我的惊奇源于我的人性,而神性却又让我平静下来。”晨尹在心中喃喃,“真是奇妙,我现在即有人性,又身负神性么。”晨尹越过这喧闹的广场,向着镇上最大的酒馆走去。讲经院恰好坐落在去酒馆的必经之路上,由教堂改建的讲经院,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晨尹看见他们都是披着厚重的头巾和风袍,模样风尘仆仆,应该是第一批从圣地朝圣回来的异教徒们。他们大多是前往白银卡纳的,异教的朝圣日习俗,要求信徒们尽量前往最近的圣地朝圣,而白银卡纳正是离复活镇最近的圣地。晨尹的目光没有落在朝圣归来的异教徒们太久,他往站在门边木造高台上的少女看去。洛梅阿还是跟之前那样,披着薄面纱,澹红色帽子和厚实的祭祀袍,转动手中颂珠,朝信徒们诵念着经文。她显然站了很久,大汗淋漓了。“洛梅阿的灵魂,好奇怪。”晨尹凝视着胡椒姑娘。洛梅阿那厚实的祭祀袍下,晨尹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遭到了阻碍,她手中的颂珠,隐隐涣散着别样的光彩,好像在为她一层一层地贴上伪装。尽管如此,晨尹还是在颂珠还没发烫前的几秒里,看见洛梅阿身上竟然有两个灵魂。一个灵魂茁壮而黏稠,而另一个灵魂还很幼小,还在孕育。而无论哪一个都是洛梅阿。“洛梅阿...你藏着什么秘密吗?”晨尹轻轻呢喃。不过,她是尹莎主祭的孙女,身上藏着什么秘密都不稀奇。见洛梅阿在那辛苦的讲经布道,自己也有事要忙,便不走近打扰她了,晨尹这样想着,径直穿过人群,继续往镇上最大的酒馆而去。木造的高台上,洛梅阿忽然打了个机灵。嘴巴里的经文截然而止。她摊开手,滚烫颂珠差点把她烫出个水泡。接着,洛梅阿条件反射地抬起头,似是命运的指引,她一眼就瞥见那穿过人群的晨尹。那匆匆投过去的目光,洛梅阿陡地睁大眼睛。晨尹渐行渐远的背影里,有什么事物扑面而来,穿透这具无暇的躯体,直击灵使的灵魂深处。她浑身颤抖,本体在躯壳内沸腾了。灵使的本体只会因神性沸腾。而她对这种沸腾并不算陌生,可是,她只在不知多少年前,伸手触碰天国门扉时才感受到过。“...怎么会是...”洛梅阿喃喃道。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那理应是个错觉。然而,灵使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洛梅阿轻轻摘下面纱的一角,抹去不知是热汗还是冷汗的水珠。“先生,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没人知道,厚实的祭祀袍下,这位灵使此时此刻,有多么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