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歌舞伎屋。
今天整个花街都没有接客,但是今天,这个花街的中心似乎也并不怎么平静。
后半夜,最为夜深人静的时刻,也或许因为大江山的灭亡,终于有一丝丝月光能够透过黑云照射在大地之上,洒满这原本只是为了旖旎而存在的屋舍。
铜镜前,烛火点燃,源赖光仅仅只是就着澹澹的月光和轻轻摇曳的烛火,开始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点上红妆。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红妆是在什么时候,或许是还未曾记事起,她就不得不穿起铠甲,拿起弓箭与大刀,成为源家的长子的身份。
那个时候,藤原家一直都是朝中最强大的势力,而平家似乎也在慢慢崛起。
只有源家,上一辈的荣耀与辉煌已经不复存在,而源家甚至连长男都没有,一副即将凋零的情形。
于是,她源赖光,逐渐变成了讨鬼将军的“他”,成为了源家的骄傲,成为了组建讨鬼队,知名赫赫的讨鬼将军源赖光。
从记事后不久,她就丢下了红妆,开始换上了一身冰冷厚重的铠甲,放弃了茶艺与插花,开始以弓道,阴阳术以及剑术成为自身的全部。
因为武艺的打磨,因为铠甲的坚韧,因为刀刃的锋利,她的手上是宽厚的老茧,身上是其他女性所完全没有的肌肉与伤痕。
或许吧,她都渐渐忘记了自己原本的一切了。
并且因为之后源氏的宗家开始有了男丁,她的身份更多只是源家的象征,即使真正日后也不可能成为源家的家主了。
将那曾经沾满了血污的长发清洗,将那风霜加身的面容微微化妆,即使上一次红妆是在十数年前,此时再次拿出来,竟然没有丝毫的生疏感。
拿出一张红纸,用双唇轻皿,艳红的颜色出现在那原本发紫的嘴唇上。
或许这就是家族吧,一切都是为了家族自身的利益,为了家族的延续,至于家族中的个人,对于整个世家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包括这一次讨伐大江山,也是天皇下令给世家,而源氏欣然领命之后下派给她的任务罢了。
或许,她并不是想真的保护民众,保护都城,仅仅只是任务而已。
她微微起身,铜镜中的女人虽然一身紧身和服,但是长久以来杀戮与战斗带来的,还有那与寻常女人完全不同的英气。
“神明大人,我源赖光一生不欠任何人,既然您救出在下,那在下也把自己赔给您便可,既是报恩,也是还清一切。”她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随后,李维的房门被打开,一身紧身和服的女人缓缓走了进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维睡着了,他一直都睡的很沉,因为即使在睡眠中替身都会成为他最忠诚的哨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唤醒,还保有爆发式的战斗力。
并且白天的战斗虽然简单,但是几个大招放出来灵力消耗也直接见底,在脱离战斗肾上腺素褪去之后,就是无尽的疲惫感袭来。
而替身狂热艺术看到了来人,并没有警示李维,也没有做出攻击的工作,而是像个最忠实的侍者站到了一旁,背对着,嘴角裂开,那烤焦的皮肤笑起来的非常丑陋。
并且替身似乎开始做了什么手脚,让李维保持更加深层次的睡眠。
源赖光看不见替身,她缓缓来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套。
“这是源氏的报恩……”
她轻轻呢喃着,这样想着,或许吧,还有仅剩的一点,对于源家的叛逆吧。
房门紧闭。
……
第二日,李维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头疼欲裂,不仅如此,浑身都是难以言喻的幻痛。
他勐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李维觉得这种状态并不太正常,即使是之前在冷战时期白头鹰那时候灵力耗尽的脱力,或者是在与依姬战斗之后灵力耗尽的脱力,这两次醒来之后都未曾如此难受过。
并且完全没有任何的记忆,甚至替身也没有任何的警报,这就说明其实并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
但是这一次的难受程度不亚于浑身被压路机碾压了无数遍一样,像是被一头牛在身上踩踏了一整晚。
坐起身,李维缓了将近十分钟,脑袋才勉强清醒过来,才似乎记起了一点点东西。
“我昨天,似乎……还有一个人……”李维头疼,但是看向了一旁的替身。
狂热艺术咧着嘴,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似乎在无声的说:“狂热艺术不知道哦。”
这让李维更加的难受,但是等到理智恢复,他发现自己床上明显有另一个人的痕迹,以及女性身上才有的味道。
他想要努力回想起昨晚的一切,但是除了仅存的触觉残留与幻触,基本上提供不了任何的信息,替身也没有反馈任何的信号,他除了腰酸背痛加上头疼以外,也没受什么伤。
再加上身上那种化妆的味道以及唇印和牙印。
排除掉一切可能性……
“嘶……我这是……该死的,该不会讨鬼队的人给自己叫了个游女吧……”李维坐在床边,歪着头,仿佛是贤者模式一般遁入空门。
只有一个答桉,昨晚,他被撅了……
好消息是对方绝对是个女性,这是仅剩的好消息了,这种触觉残留是做不了假的,并且似乎,比起妻子蜘蛛都要最起码大上一个规模的级别。
但是坏消息是,这里是花街歌舞伎屋,李维能够想到的,只有游女和艺伎了……
“该死的,谁不经过同意就找的游女……”李维起身,换上一身衣物,他要去找讨鬼队的人要个说法。
特别是那个坂田金时,昨晚来找过他,李维就感觉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叫着要学武艺的人出的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