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八月初三，我们在桃花谷收获最后一轮蟠桃，脑海中突然响起蜃的传音，雾去了。</p>

我和郝胖飞奔回小院，雾静静躺在床上，蜃宝守在床边，黄小白趴在雾的肩头哭泣，过了一会儿白冰冰她们也跟了过来。</p>

房间里只有黄小白哽咽的哀声，我们走近床边，呆呆地看着雾，其实我们都有心里准备，雾的状态这两个月急剧下降，终于在今天走完了四百二十九年的人生。</p>

黄伯府的孤儿，拜师青林门，雾平凡的修行路因为沈凌风变得跌宕起伏，走出王家堡，脱离青林门，遍游三国，情留江湖，连雾承缘，结丹得女，重返青林，经瑶池宫入梁国，一笔一划描绘下自己多姿多彩的人生。</p>

雾的资质很普通，一心执着于长生路，却遭受仙路断绝的打击，人间迷途六十七载，于连雾山脉再得仙缘结金丹。我和周魅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归隐，重获长生之机，随我离开五国入瑶池宫，知晓雾精传说，求到的还是个仙路断绝的结果。</p>

用雾的话说，这人啊，求之所求，往往求而不得，所求之外，另有花开。</p>

慕容雪没有为蜃宝破例，桃花谷无法接收雾的遗体。我们依照雾的遗愿，将他葬于玉儿所在的那座雪山，同样没有立碑，雾的遗物全都交给了蜃宝，陪伴雾长眠的只有一块羊脂玉。天山飘雪，我、郝胖、黄小白、蜃宝留在雪山顶陪了雾一宿。</p>

雾与蜃宝的父女情开始得有些儿戏，我不理解蜃宝对雾天生的好感。也许是她在化形前，就感知到了雾的存在，也许时因为雾一直陪伴着她，所以蜃宝的眉眼中有雾的影子。蜃宝自己也说不明白，化形前的记忆是一片混沌，感觉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如同灵光一样，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p>

黄小白对雾有一种特殊的爱慕，超出了妖兽对主人的感情，雾也没有把它当做一只灵兽，余生能有祁芙陪伴在身边是雾的幸福。根据狐族的仪式，黄小白会留在雪山为雾守灵三年。</p>

九月底，蟠桃吃完，我前往桃花谷见慕容雪，打算提出辞行，这是我与雾和郝胖计划好的事。</p>

周魅走后，我再没见过慕容雪，每隔半年我会在桃木屋前归还玉镯，同时拿到另一个玉镯，我与她隔着木门交流过几次，向她汇报修炼的进展。因为周魅的开解，我不恨慕容雪，只是不想见到她，而她也没有要见我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周魅，也许是因为我的不诚实，也许是因为她确定了我与凤凰无关……答案对我而言并不重要。</p>

这次辞行我打算将神之篇以及洪慈修的秘密告诉她，一来是感谢她这一百一十九年的照顾，二来是希望从她这里获得一些指教，我一旦离开瑶池宫，很难再有机会向大乘请教。</p>

慕容雪今天现身了，她坐桃木屋前，身前摆着一张桃木凳，我明白她是有话要对我说。</p>

“前辈。”近前行过一礼，递上了玉镯。</p>

“嗯，坐。”慕容雪应了一声，收下了玉镯。</p>

二十二年没见，我看着慕容雪，仔细回忆着她从前的风采，试图找到一丝不同。此刻我很羡慕她，羡慕她的寿元，不禁想起周魅，又有些感伤天命。</p>

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是我第三次坐在慕容雪身前，她静静看着我，没打算先开口，把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p>

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前辈，我打算离开瑶池宫，今日是来辞行的。”</p>

“嗯。”慕容雪答应得很爽快。</p>

“前辈是否有事交代？”我觉着今天慕容雪特意见我一面有些反常，便问了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