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书生哎呀大叫一声,毫无节操地跌出几步,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股墩,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李淳更是傻了眼。
现在欲求功名者,无人不习武,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更是不可能存在,难道这位当真只是弄了一套儒衫来混吃混喝的?
——这也不大可能,官府对冒充功名的人处罚极重,即使是实力强横的高手,在这种问题上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何况是连店小二都打不过的人?
“哈哈哈哈哈!”
那穷书生摔倒在地,却是不怒反笑,朗声长啸。
“缚虎手,悬河口,车如鸡栖马如狗!”
“白纶巾,扑黄尘,不知我辈可是蓬蒿人?”
小二大怒,“乱七八糟胡念什么,你再敢在门口歪缠不去,绑了你送官!”
李淳却是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一拦,“且慢!”
他走到小二跟前,定睛打量那书生,只见此人脸上一副从容之色,施施然从地上爬起,一点儿都没有尴尬,摇头晃脑,口中吟诵,丝毫不在意小二口中的威胁,还在试图往客栈里面走。
“李公子,这书生穷酸又疯癫,定是郡城中的破落户,你可不要搭理他,免得他缠上来。”
小二知道李淳是今天入住的豪阔客人,不敢怠慢,眼见李淳对那穷书生很感兴趣的样子,赶忙出言提醒。
“我省得。”
李淳微笑点头,算是领了店小二的好意,却依然是对着那书生走了两步,拱了拱手,“兄台吟诵之中,词句深奥,似乎有妙谛深意,若是手头一时不便,我请君喝一杯酒如何?”
刚才那半阙词,分明是极为高明的剑法歌诀,李淳这几年浸yin剑道,立有所感,虽然对方有些古怪,却也起了好奇结交之心。
“哈哈哈,今日出门没带钱包,竟被小人鄙视,幸好遇上这位公子,要请我喝酒敢不从命?”
穷书生抖了抖袖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李淳的邀约,立刻就神气活现地踏进客栈大门。
有李淳开口,小二不敢再阻拦,只得翻了个白眼,让他进去,心中为李淳的荷包哀叹。
“这么穷的家伙,还好意思说什么没带钱包……李公子看来是被坑上了。”
李淳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笑了笑,打赏了一小块银子,“这是赏你的!你再去操办些小菜,我要请这位兄台喝酒,不必在意银子,尽管挑好的上来!”
小二顿时大喜,眼见李淳出手豪阔,想来这种富家公子本来就不在乎钱,被人坑一顿饭肯定也不放在心上,既然如此,就不必替他担忧,当下乐颠颠地去了。
那穷书生一点儿也不客气,自顾自进了客栈,上了二楼在雅座坐下,总算还颇有礼貌地给李淳倒了杯茶。
“来来来,郝某借花献佛,以茶代酒,谢过李公子的款待了!”
这书生自报家门,他姓郝,名元臣,自称是伏波郡城外四十里骆岗村的秀才。
——茶水是客栈酒楼免费提供的,李淳请他吃饭,他这也真算是借花献佛了。
李淳倒也不在意,通了姓名,闲聊了几句,待小二送上酒菜上来,李淳终于耐不住好奇,先开始询问。
“郝兄刚才的词句,剑意磅礴,高明之至;又有功名在身,必有剑法傍身,那小二不过是普通人,怎么竟会被他推倒?”
郝元臣咕咚一口干掉了杯中酒,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这才擦了擦嘴角的油污,笑道:“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怎么会与这等小人计较?本来就是我没钱,他推我也有道理,我若打他,岂不是太过强横霸道,做不得的,做不得的!”
他连连摇头,一脸正气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