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休</p>

他的唇辗转在她唇上,因为蛮力的关系已经摩挲得两个人的唇瓣都充血肿胀,她气极怒极的时候张唇咬他,混合在两人唇齿间的腥甜的血液便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p>

裴淼心睁大了眼镜望着他唇角的红,他亦是星目半睁,观察着她面上流过的每一丝表情。</p>

绝望到深处的时候她甚至连挣扎都没有了,只是不声不响也不动弹地立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就像已经失了灵魂的破落娃娃。</p>

曲耀阳吻了一会儿方才放开她的唇瓣,顺着颊边细腻的肌肤一直吻到她的后耳根,这才像是刚从水底打捞上来的人一样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默不作声。</p>

“臣羽”</p>

她轻启朱唇,不过刚刚出口两个字,便像是惊了他的心魂。</p>

他猛然四顾,待发现这周围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时,巨大的被羞辱的悔恨与痛怒立时袭来,等他稍微冷静清醒一些的时候,才发现,就在那气息不稳的瞬间,自己已经扬手,重重一甩在她的脸上</p>

、第235章此间旧事可追忆</p>

曲耀阳一怔,再想伸出手去,裴淼心已经冷冷睇过他一眼,抚着脸颊转过头去。</p>

他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好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这才狠狠成拳捏紧,收回了自己。</p>

“永远别用这样的话激我,心心。”</p>

她该知道他现在心底的难受,不管是对她的,还是对臣羽。</p>

这时候裴淼心抬手揩过唇角血渍,迷蒙着一双大眼怒目,“那你就别再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曲耀阳我现在还怀着孩子”</p>

她一提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的五脏六腑便开始疼痛。</p>

“所以我并不会动你,心心,我只是想这样安静地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倾过身,紧紧将她揽在怀里。</p>

裴淼心的脸颊火辣辣地疼,那疼牟然像是一种提醒,逼着她不得不从这样混乱的境况里边挣脱出来。</p>

这一回她用的力道极狠,曲耀阳几次伸了手去抓她,可都叫她轻易躲开,又怕真的伤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只得住手站在原地,看她红着脸颊怒目望着自己。</p>

“曲耀阳,你出去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楼下又来了些什么人,这时候要让别人看到你出现在我房里,那我们大家还要不要做人”她近乎哀求的声音,只求他赶紧在她面前消失。</p>

曲耀阳听了只是冷笑,“我还真不懂什么叫做人。“</p>

她见与他说不通了,左右和他这样两个人待在卧室里都是不对,于是趁他稍微站开了一些的时候,用力去拉卧室的房门。</p>

房门几乎是在开启的瞬间又“砰”一声闭合了起来。</p>

他有力的大手紧紧箍住她的手臂,这一记拉扯直接将她重新撞回怀里。</p>

裴淼心怒极了挣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了,如果这外头要是有人,你、你叫我拿什么脸出去见人”</p>

上回到机场去送裴母离开的时候,她只记得母亲眼底的忧心。</p>

她还记得母亲话里的意思,对于这段她与臣羽之间的婚姻,母亲一直是忧心大过于喜悦的。</p>

年少的那段岁月往事里,因着自己曾经那样深地爱过一个人,母亲便全都是看在眼里。也更因为那段爱爱得浓烈、爱得卑微,所以婚前她第一次打电话到曼哈顿,将这消息告知那边的父母时,父亲会叹了口气,母亲会那样忧心。</p>

裴淼心紧紧咬住下唇,越是在曲耀阳怀里挣扎,父亲在电话里的那声轻叹仿佛在她耳边便愈发清晰。</p>

她还记得电话接通的那一晚,父亲什么都没有说,只问她可否真心。她说真心想要再嫁进曲家的时候,已经换了母亲来接,后者只说不管她如何选择,做父母的定当支持。</p>

结果母亲来了,接机大厅里遥遥相望,却只得她一个人的身影。</p>

她还记得自己出嫁或是再度送母亲离开前,后者对她说过的那些话。</p>

她说,选了,就不要后悔,后悔了,终是害人害己。</p>

两个人正拼了命地纠缠,一个是想用力推开,另外一个则是使了蛮力,非要抓着对方不放。</p>

裴淼心急得几乎就快要哭出来,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视着面前的男人,“曲耀阳,你到底想要怎么样”</p>

曲耀阳猛的就是一怔。</p>

是啊他到底想要怎么样</p>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抓着她又不能怎样,可他还是蛮横得不想让她就这样从他的手中脱开。</p>

“咚咚咚”</p>

门上这时候传来一阵一阵的拍门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楼来的曲母,冲着里头轻唤:“淼心,你是不是在房里头开门。”</p>

这一连串的声音惊骇了房间中的两个人。</p>

裴淼心倏然停止挣扎,睁大了眼睛。</p>

曲耀阳却像是在这时候突然得了手似的,一把揽在她腰间旋身,立时便躲到了门板的后面。</p>

“咔嚓咔嚓”的声响,显然是久久等不来屋里回音的曲母已然起了疑心,动手就去拧门把手。</p>

裴淼心惊骇得赶忙闭上眼睛,任是曲耀阳将她紧紧揽在怀抱里亦忘了挣扎,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翻腾跳跃着,恨不能马上从嗓子眼飞扑出来。</p>

而揽着她的曲耀阳也是绷直了身子紧紧盯住门口,待到看见那门扉已经被人从外面打开,正缓慢地朝他们推过来时,他正好屏息静气,好好想想眼下应当如何应对。</p>

而曲母开门的动作其实极缓,她动手打开了三分之一的门扉,伸长了脖子往里望时,背后居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p>

也不过是这须臾,她一把用力拉关上房门。回身的时候,正好对上蹙着剑眉望着自己的男人。</p>

一派西装革履的曲市长望了望她,又去望那紧闭的门扉。</p>

皱眉的时候只是强掩了满心的不悦,“你在这里干什么下面那么多宾客你不去招呼,到在这里一惊一惊乍的。”</p>

“我上来看看淼心,刚才省纪委的张太太说看见她脸色不好,好像上楼来了,所以我过来看看。”</p>

曲市长上下打量过曲母,露出狐狸一样的眼睛,“臣羽本来就不是你亲生,这时候这里也没别人,何必还要在我面前装得好像有多在乎这个儿媳,很多事情你我心知肚明。”</p>

曲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连番冷笑出声:“姓曲的,我劝你别太得意,今天是爸爸做寿,我不过懒得在人前拆穿你,所以尽量在人前维护好咱们这个家的关系。曲臣羽他不是我亲生的,这点破事儿也用不着你提醒我。我只是悔不当初,当初怎么就进了曲家的大门,选了你。”</p>

曲市长手中一只香烟,状似无所谓地吸了一口以后才道:“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p>

曲母这时候的冷笑反而愈深,“你想我现在就把位置腾出来给你外面的那个女人,我告诉你,没门曲成益你好好在心里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是走什么路的人。你为了我已经悄悄离过一次婚了,若不是我脱了那么多关系找了那么多人,在你仕途慢慢有所起色的时候把这一段给抹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座在市长的宝座上面”</p>

“是是是,我曲成益有今天全部都多亏了你曲夫人,可你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你非得插足别人的婚姻,还非要抓着耀阳学东学西,让他一见着我就开始谄媚,那么小的孩子尽做这些个无耻的事情,最后我能跟穆红秋掰了娶你”</p>

一扇门板之后的裴淼心轻轻一震,只觉得那个原本紧紧怀抱住自己的男人好像一瞬就僵在了那里。</p>

她差点就要忍不住抬起头去看他脸上表情,却是刚刚有了这样的企图,头顶牟然一压,已经落了只大掌,继续将她的小脸扣压在他胸前。</p>

她想他其实未必就愿意她听见现在外头正说着的与他有关的事情。</p>

她还记得某一年的某一天里,他在公事上遇到瓶颈或是突然觉得惆怅时,表情就会特别特别严肃,然后一直坐在一个地方不停地抽烟。</p>

也似乎是很多年前的某个夏天,那时候她还在a大里上学,而他受金融系导师的邀约继续到学校里客座讲授,她拼了老命也没能挤过那群金融系的莘莘学子,只得等他讲授完了以后混在人群当中,她便满学校地跑着,只为寻获他的身影。</p>

那一天似乎也像现在这般下过一场大雨,大雨过后的学府大道尽头就是栽了茂密梧桐的临街长椅。</p>

那时候她跑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在大道的尽头看到这个坐在长椅抽烟的男人。而他脚边的地上已经落了几粒烟头,就算有她的靠近,他也只是边抽烟边望着大排的梧桐背后,远远用铁栅栏围圈而起的足球场,以及场中还在奋力踢球的年轻男人。</p>

她过去了便四仰八叉在他边上坐下,这样的时节,长椅上的水渍还没有完全干透,她穿的又是棉布裙子,这样一坐,立时就觉得冰冰凉凉的水渍熨贴到了自己的屁屁。</p>

可她那时候满心欢喜都为见着他而分心,傻乎乎坐在边上笑了一会儿,见他并不大搭理自己,这才大起胆子从他嘴边夺过那只香烟,不由分说塞进自己嘴里。</p>

可想而知的惨烈,猛呛了一口浓烟过后,她几乎是含泪红着眼睛,边咳嗽边去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p>

也是那时候,他还不像后来的婚姻里对自己那般冷淡与厌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