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谁是正统(2 / 2)

国势 月影梧桐 7891 字 2019-10-30

在汉阳保卫战地节骨眼上。郭文作为东北方面的代表来到了武昌。当初在做出回应有关革命省份会议决策时。秦时竹就和众人商定以上海为主,武昌为次,前者派了以议长吴景濂为首的代表团南下,而武昌方面只是派了郭文作为秦时竹的私人代表去。

黎元洪在都督府接见了郭文,看得出来,他对于眼前这个代表的级别和声望不是很满意,招待也很不热情。郭文没有和他计较这些。临行前。秦时竹特意找他谈了一晚上,告诉他此去地使命是敷衍武昌方面。允许他开空头支票,但一定要鼓舞武昌的战斗意志。郭文是辽阳集团的财务总监,按理说这个差事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但秦时竹独树一帜,看中了他精明和谨慎的特点,再加上辽阳集团这些年势力地扩大,郭文地眼界也宽广了许多,派他出使也算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对黎元洪的冷淡,郭文早有心理准备,他拿出秦时竹的亲笔信递了过去,信中的内容他早已知晓,无非是一些称赞武昌首义、黎公英明,希望能坚持到底,共同迎接全国胜利的套话。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见秦时竹的好话,黎元洪地眉头舒展开来了,换上了笑容可掬地神情:

“郭先生一路辛苦了,不知东北情况如何?”

郭文大致将东北的情况讲了一下,这些消息都是报纸上登过地,黎元洪早已知晓,一番重复话语,又听得他皱起了眉头,郭文察言观色,最后来了一句:“秦都督让我代他向黎都督致敬!”

“不敢当,不敢当,复生兄兵起奉天,席卷东北,势头惊人!”老黎也得打打官腔,“不知秦都督对于本督有关中央政府的提议有何意见?”

“关于组建全国政府,秦都督深感必要,但无奈眼下大兵压境,实在分身乏术,他以为,武昌既然是首义之地,那么以湖北军政府代行中央政府的职责再也合适不过。”郭文适时将空头支票开了出去。

听到这番话,黎元洪仿佛被打了一针强心针,立马振作起来。事实上,黎元洪有关中央政府的提议到现在还没有多少人买账,只有江西、广东和广西几个省派了代表过来,但在中央政府具体怎么实现的问题上,这几个省的代表都含含糊糊,没有一个明确态度,象郭文这样直截了当表态支持的实在是独一个。

人家虽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黎元洪也得谦虚谦虚,“哪里,哪里,东北拥三省之地,又占据清廷陪都,我看以东北政府代行中央政府更为妥当。“

郭文强忍着没笑出来,果然如秦时竹所说的,老黎其实是爱权的,更爱面子,眼下所谓的中央政府,只是称谓上的,根本就不能指挥其他省份,革命还在进行当中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提出中央政权,如果不能用利欲熏心来解释,起码也是争权夺利争昏了头。

“黎都督就不要谦让了,武昌首义,振臂一呼,全国响应,代行中央政府职权名正言顺。”

既然东北方面如此坚持,老黎也就不便推却,就像模像样地应承下来,双方的关系顿时感觉融洽了许多。眼看时机成熟,郭文又拿出了一封信,信是蓝天蔚所写,内容主要是告湖北父老乡亲和各革命同志。蓝天蔚是湖北人,同时在湖北的革命党人中又有比较高的威望。按照以前商定,是要推举他为都督的。只是武昌起义时他不在此地,都督才落到了黎元洪头上。尽管如此,由于黎元洪本人的犹豫和顽固,一部分革命党人并不满意,三番五次发电报给蓝天蔚。让他到湖北来就任都督,这个事情黎元洪也是知道的,明里暗里也提防这一手,看完了信。他松了一口气。蓝天蔚在信中明确表示拥护他的都督地位,同时告诉大家他所部眼下已改编为东北革命军,正在休整,就不能前来湖北了。

不管怎么说,只要蓝天蔚不来湖北和他争夺这个位置,老黎就觉得开心,他现在甚至已有些爱上秦时竹了。他一派人。就非常时期,恐失机宜”;上海方面的理由也很充分,因为上海聚集了绝大多数革命省份的代表,所以在上海开会比较适合。

得到郭文的空头支票后,黎元洪的底气更足,派居正和陶风集赶到上海,要求代表会议在武汉举行,几经磋商,上海方面同意各省代表去武昌开会,但各省仍应在上海留一人“联络声气”。吴景濂没有兴趣将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地扯皮上,他的重点是找苏督程德全、浙督汤寿潜和张謇取得统一意见。

正如秦时竹预料的那样,事情进展十分顺利,上面这三个以前都属于立宪阵营,和秦时竹等人政治立场和见解接近,汤寿潜和张謇和辽阳集团有经济往来,程德全曾任黑龙江巡抚,对秦时竹的能力和作为知根知底,加上吴景濂又以议长身份亲自率团前来,重视程度更加高,远远就派人在迎接。

“莲伯兄,一切可好?”张謇热情地打招呼,站在他旁边地是被秦时竹派到江苏办报地柳亚子。

“好,好!诸位都是意气风发啊!”吴景濂高兴地和他们寒暄。

“彼此,彼此。”大家哈哈大笑。

“此番前来,奉秦都督之令商量有关组建中央政府的事宜,我听说即将通过决议承认湖北方面的中央政府地位,此事当真?”“确有此事,我认为不免操之过急,但湖北方面催促的很急,大家就只好这么做了。”老实说,张謇对这个是不太满意的,后面涉及到江浙集团和湖北集团的争夺。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尊重决议,先奉湖北为中央政府再说,反正都是过渡和临时性质的,以后革命胜利肯定有正式选举。”吴景濂宽慰着张謇,“另外,也要感谢先生对报社地大力支持,不然亚子他们哪能这么顺利。”

“不必客气,与公是革命同志,与私我和秦都督是多年地好友,这点事情实在不足挂齿。”张謇话锋一转,“不知复生对时局有什么看法?”

“秦都督认为眼下革命形势很好,我们不能轻易妥协,只要清帝一天不退位,共和一天不实现,革命就一天不能终止。现在我军正在山海关前线和清军对峙,我方兵少,暂时只能采取守势,等新招募的军队形成战斗力后,可以转入进攻。”

“我可是听说山海关一战杀得清军尸横遍野,东北方面又有铁甲车、飞艇助阵,声势浩大!”

“那次主要是为了救援蓝天蔚部,不然也不会下如此大地本钱,话又说回来,我方损失也比较大,蓝天蔚部到现在都还在休整,不能投入战斗。”

“就盼着革命早点胜利,彼此能少流血。”张謇问,“对于劝袁世凯反正,你们意下如何?”

“袁世凯是治国能人,真能反正,实在是大大有利于革命,不过眼下此人正布置进攻汉阳,恐怕不会成功。”

“袁世凯是在待价而沽。”张謇和袁世凯也是老相识,彼此之间有秘密往来。

“倘若真能实现共和,袁项城赞成民主,东北方面愿意推举他为民国将来的大总统。”吴景濂紧盯着张謇,“闻先生与项城过往甚密,可将这层意思告诉他。”

“没有,没有。”张謇赶紧否认。

“没有也没关系,现在还是可以再联系的嘛。”吴景濂没有点破,“这是有利于革命的正义之举,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程都督和浙江汤都督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沪督陈其美好像不同意。”张謇见问到了问题的核心,也觉得不妨摊开来说。

“哼!陈其美一个青年后生,他知道什么?”吴景濂一提起就来气,“听说此人在背后攻击我们伪装革命,是投机分子,象这种小人理他作甚?这次南下,完全看的是您和汤、程二督的面子,要是光他陈其美一个,八抬大轿请我也不来。”

“也许是谣传吧?”张謇其实也听到这种风声,故意装聋作哑,让吴景濂做恶人。“以这个家伙目中无人、一贯争权夺利的态度,这种说法不像是空穴来风,您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这些的,我还没有如此小心眼。”吴景濂适时收住了话题,“明天我启程去浙江,找汤都督面谈,完了最后去上海。”

“那联合会东北方面就不参与了?”张謇奇怪地问。

“参与是肯定要参与的,但既已做出了决议,我们晚几天参与也没关系。”

“这就好,这就好。”张謇连连点头,“那武昌你还去吗?”

“不了,武昌秦都督已派他人前往,我来的重点就是浙江和江苏。”吴景濂最后说,“眼下关键是大家团结一致,尽快取得革命胜利,而不是你争我夺谁是中央政府,谁是主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