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天刚亮。
一阵咚咚的鼓声就从锦官城西门外的战场前敲响,把城上城下正各自倚墙休息过夜的守军都给震得一激灵,然后全都条件反射地奔到城头,向下望去。
唐铎也不例外,在人群中竭力张望,就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数以千计的人马正缓缓压上前来。
这让他的心更是咯噔一下,莫非在半月围三缺一的强攻不成后,官军又改变了攻城招数,打算集中兵力,只攻自己这一面了?
那压力可就成倍的增长了,让唐铎立刻吼道:“准备杀敌!弓弩手,轮回斧,都准备妥当了!”
手底下的兵马在这段时日的僵持后,也都变得镇定而熟练起来,纷纷按照他的意思,把持个个要紧位置,然后一双双眼睛更是死死盯住了不断靠上的城外敌军,等待着攻击指令的下达。
可随即,不断靠近的官军却也是一停,又分作两部分,当先一部继续向前,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到了城头弓弩手的射程附近,而后面更多的兵马则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候着什么。
但唐铎却顾不上这些疑虑了,果断下令:“放箭!”
嗖嗖的箭矢顿时如雨点般朝着下方敌人落去,但此时他们面前却也竖起了一面面宽大的盾牌,让射到此处早已力竭的箭矢只能不断打在盾牌面上,却是连一人都伤不着。
而后,在声声号令中,这一排盾牌便如移动堡垒般整齐向前,顶着连绵的箭雨,带着后方的两千许人,继续向前靠近。
倒是他们背后那数量更为庞大,怎么看都足有五千以上的人马,此时则依然静静而立,完全没有跟进攻城的意思。
这般与以往大不一样的攻城安排,可把唐铎和众守城兵卒都看得愈发疑惑起来,同时心中又生出隐隐的不安来,只觉着今日将有大事发生。
但此时除了按自己的节奏以作抵御外,他们也确实拿不出其他更好的对策来了,只能一面继续放箭,一面让城下的人把滚石擂木等等武器不断运上城头,为接下来的防御反击做好准备。
而就在他们做好了敌人又将杀到城下的准备,咬牙又待一战时,那支队伍在距离城池还有三四十步处又齐齐停下,不作寸进。
还没等唐铎从惊疑中回神呢,下方官军背后伴随着声声号令,已有无数弓弩手从盾牌之后冒出头来。
在城头守军因为箭矢鲜少能伤敌而放箭变得稀稀拉拉的时候,城下的箭雨却汹涌地直扑城头。
这下真杀了城头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许多弓弩手为了能尽量射中敌人,那都是把半个身子都趴出城墙放箭的,现在立刻就全成了一个个的活靶子。
他们根本不及抽回身,就被更为密集的阵阵箭雨射中,然后惨叫着落下城去。
而城头其他兵马,也是纷纷中招惨叫,然后赶紧叫过盾牌手来帮着遮掩,或是迅速躲到城墙边缘角落,避开那密集的乱箭。
唐铎也是险些中箭,得亏他身手了得,及时偏身出刀,才把那根差点射中自己脖子的利箭给打飞出去,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后,他人一边直朝后退,口中还不住下令:“盾牌上前,轮回斧做好准备!不要让他们的攻城器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