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然被搞得很没面子,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徐三野就气呼呼地说:“我和你妈退休了都有退休金,生病住院有公费医疗,我们将来用得着你管吗?
而且等我们退休了,我们可以去你们那边,甚至可以帮你们带孩子,你说你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我……我……”
“我什么我,你这是愚孝!”
徐三野冷哼了一声,接着道:“再说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她父母不同意你们就不谈了,这是什么道理,这方面你都不如咸鱼的小姨子,不如柠柠的妹妹。”
徐浩然下意识看向韩渝:“咸鱼,你小姨子怎么了。”
不等韩渝开口,徐三野就说道:“人家一个小娘,都敢不顾父母的反对,偷拿户口簿跟男朋友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你一个野战军警卫连的副连长,遇到点困难就打退堂鼓,就你这样能带好兵,能保证部队首长的安全?”
檬檬那个不听话的反面例子,到他这儿居然成了正面典型,韩向柠被搞得啼笑皆非。
韩渝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尴尬,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张兰一如既往地幸灾乐祸,许明远坐在边上笑而不语。
徐浩然不敢相信有那么大胆的女孩子,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儿子二十七了,都没确定对象。
徐三野觉得有必要过问,拍拍儿子的胳膊,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那封信和照片你是上个月寄给我的,这说明时间不长,现在来得及补救。你应该有那个小娘单位的电话,现在就跟我去乡邮电所给人家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
“告诉人家两点,第一点,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你会在部队好好干,争取干到退休不转业;第二点,就算将来转业,你可以转业在驻地,不用转业回陵海。”
徐三野顿了顿,补充道:“如果将来需要我们帮你们带孩子,我和你妈可以过去。如果不需要我们,或者觉得我们过去会影响你们的生活,我们可以不过去。”
徐浩然急忙道:“爸,你们就我一个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们。”
“我们不要你管,你实在不放心,这不是有明远、有咸鱼、有张兰、有柠柠么。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将来会不会照顾我和你妈。”
“我们肯定会照顾!”
“是啊徐哥,家里有我们呢,你尽管跟那个老师谈。”
“赶紧去给人家打电话。”
“师父,家里有这么多客人,我开边三轮来的,我送浩然去打电话。”
“行,赶紧!”
打发走大徒弟和儿子,徐三野坐到大徒弟的位置,脸色一正:“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徐所,我没笑。”
“刚才打到几了?”
“我们打到九了,咸鱼和柠柠才打到三。”
大徒弟送儿子去打长途电话,现在坐到大徒弟的位置上就跟张兰是搭档,自己这边打到九遥遥领先,徐三野乐了,一边洗牌一边笑道:“明远和浩然最快也要半个小时才能回来,来来来,我们继续。”
他的牌品是出了名的极差!
张兰可不想被他骂,连忙转移话题,装作一副不快的样子滴咕道:“徐所,你偏心。”
“我怎么偏心了。”
“明远一样是你徒弟,可你对明远就没对咸鱼好。”
“瞎说,我一向一视同仁。”
“许明远二十五岁才做上中队长,咸鱼二十一岁就做上中队长了。”
“咸鱼的情况跟明远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房间里没外人,并且有些事今天本来就要交代,徐三野干脆放下牌,抬头笑道:“明远是科班出身,只要在局里好好干,早晚能走上更重要的岗位。咸鱼半路出家,干得再好也很难进步,所以我要在说话还有点份量的时候帮着往上推推。”
“师父……”
韩渝感动感激,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徐三野摆摆手,接着道:“而且你都已经是万吨巨轮的大副了,船舶驾驶技术不能荒废。可你已经出去学习了四年,不能安排你再去学习,不然人家会说闲话。”
张兰好奇地问:“这跟去水上支队上挂中队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营船港离市区近。”
徐三野笑了笑,解释道:“我跟港监局合作了这么多年,对港监系统的情况比较了解。我和金卫国一起研究过交通部颁布的引航员注册和任职资格管理办法,也跟朱春苗主任商量过。”
韩向柠勐然反应过来,惊诧地问:“徐所,你打算让咸鱼考引航员资格!”
“我早就说过,咸鱼要么不在公安系统干,但只要在公安系统干,就要做最会开船的干警!”
徐三野大手一挥,哈哈笑道:“咸鱼有海船甲类一等大副适任证书,现在就可以去考助理引航员。等拿到证,就可以跟老引航员一起执行引航任务。只要具有一年的助理引航资历,就可以参加三级引航员适任考试和评估。”
引航员,那可是船长中的船长!
韩渝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想想还是忍不住说:“可我不可能真做引航员。”
“又不用你天天去港监局上班,朱主任帮我打听过,一个月参加两次引航就够了。再说你的那些证跟我们的证不一样,你的那些证从东海转过来需要找一个单位挂靠,在滨江只能挂靠在港务局。”
船员必须有单位,并且必须是航运企业。
个人是申办不到船员证的,更别说其它证书了。
韩渝勐然反应过来,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徐三野又笑道:“从助理引航员到三级引航员只需要一年,也就是说你过几天去港监局参加考试,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三级引航员了!”
张兰虽然不是学航运的,但早在上学时就学过引航员有多么了不起的课文,好奇地问:“那从三级引航员到二级引航员要几年?”
“三年。”
“二级到一级呢?”
“也是三年,其实三级就是引航员,就可以独立引航。每个月抽出五六天时间,参加引航,好好向人家学习,拿个引航员的证多好啊。”
徐三野点上支烟,接着道:“再就是市里,我说得是陵海,不是滨江。市里正在搞国际劳务输出,不但送瓦工、木工、电工、缝纫工等技术工人去外国赚钱,也在组织海员培训,给大城市的船务公司输送外派海员。
陈书记知道你是海轮的大副,去过很多国家,可以说是我们陵海最有资历的高级海员,专门找过杨局,想请你有时间去电大讲讲课。主要是教教那些正在培训的海员,上船之后要注意什么,出国之后又要注意些什么。”
韩渝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将信将疑地问:“市里对海员培训这么重视啊!”
“人家出国是帮市里创汇的,再说培训也要收学费。”
生怕徒弟不当回事,徐三野又强调道:“在陵海他们是正在接受培训的水手,但他们走出国门就是我们的同胞。他们中很多人甚至连海轮都没见过,更别说出海出国了。
于公,我们作为公安干警,作为陵海的干部,要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出国培训,这也是局党委交给你的任务;于私,他们都是我们的老乡,都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就应该去做。”
东海航运技校培养一个水手要三年,两年在学校学习,一年上客轮或货轮实习。
陵海的步子迈得很大,培训几个月就要送人家上船,甚至打算把人家外派去远洋货轮。
韩渝意识到应该去讲讲,但想想还是低声问:“我又要去学引航,又要去电大给正在培训的海员讲课,水警四中队那边怎么办。”
“你又不是没指导员,在单位的时候你主持工作,出去引航或者回陵海讲课,请你的指导员主持中队工作。对了,给海员讲课是有讲课费的。”
徐三野磕磕烟灰,又指着他道:“还有件事,你现在上岸了,不能只会开船不会开车。浩然正好也不会开车,你俩回头都去白龙港,我手把手教你们。等学差不多了,跟交警队打个招呼,请他们送你们去市局车管所考个证。”
老妈说得没错,徐所真是三儿的贵人,什么都帮着想好了,韩向柠很感动,跟韩渝一样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张兰则酸熘熘地说:“徐所,你帮咸鱼考虑的这么全面,考虑的那么远,还说不偏心。”
仔细想想,对小徒弟是比对大徒弟好。
徐三野权衡了一番,意味深长地说:“在滨江我有两个老朋友,蒋匪军和老韦你都见过的。蒋匪军运气不好,因为海员俱乐部的那起命桉被撸了。老韦因祸得福,做上了市局刑侦支队长。”
……
ps:说明一下,书中说的挂靠不是把证借给没证的船员,而是在2015年3月之前个人是不可以申办海员证的,必须先挂靠个单位。
把证借给没证的船员是违法的,被发现要被罚死,出了水上交通事故甚至要追究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