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崔乾佑到底是怎么带兵的?这是什么意思?
田乾真却没有孙孝哲这样多的疑虑。刚刚他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和昨夜那支安北前锋营战了一场,同样是马军对马军,对方那种硬碰硬上的坚决,又或者说是蛮横,着实让他再次吃了个大亏。此时此刻,当他收摄兵马回到大军右翼的时候,见崔乾佑中军那样的阵仗,他便明白,安北骑兵的锋芒实在太盛,己方马军根本抗衡不住,崔乾佑已经在不得已之下,变攻为守,试图诱敌深入,然后派出陌刀军决一胜负了
仆固怀恩自然看出了这一点,在重新整军编队之后,他便令一个军士上前,沉声喝道:“与我去崔乾佑军中一趟,告诉他,我安北大都护杜大帅和朔方兵马正在从金城县赶过来,让他自己权衡权衡,是战是降”
一战而挫敌锐气足矣,他可不打算反反复复地拿人命去和叛军对攻
那军士满脸肃然,磕了一个头后便上了一匹刚刚牵出来的马,拨马转身往崔乾佑大军驰去。
见这孤零零一骑而来,崔乾佑知道必是信使,当即下令不得箭阻拦,只派了一队亲兵上前把人护送到自己这里。等到见着此人,听其原封不动地转告了仆固怀恩的话,他面色纹丝不动,心中却是涌起了惊涛骇浪单单仆固怀恩这支援军便已经让他应付吃力,倘若朔方援军真的来了,他怎么应付?又或者说,仆固怀恩只不过是希望他自乱阵脚
然而,大军先是受阻,然后受挫,崔乾佑怎能让自己这种纠结表现出来?他冷冷看着面前信使,心中已经生出了深重的杀机。然而,甚至没等他开口喝令,那个充为信使的军士就朗声说道:“两军对垒,不斩来使,可我军为勤王义军,尔等为叛逆,料想也不会讲什么规矩总而言之,我话已经带到,如今也了无遗憾了”
田乾真闻言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然而,还不等他试图阻止,就只见那军士手中寒光一闪,亮出一把匕一抹颈项之间,随着那鲜血疯狂喷涌而出,他的身躯也从马背上栽倒了下来,再无一丝一毫的生气。面对这样惨烈的一幕,即便孙孝哲往日里杀人无数,从敌人、战俘再到己方的将卒,无不畏惧他的残暴,可如今这样一个信使竟然在传达了消息之后就这样自刎身亡,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意外了
“不过是派了一个死囚前来传信乱我军心,仆固怀恩也不过如此”
崔乾佑虽说脑筋转得很快,须臾就明白了这一幕的真相,可再怎么解释也不能让这血淋淋的一幕消失他把心一横,正要下令将这尸体带下去五马分尸示众,以便于激怒敌军来攻,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后军传来了一阵喧哗。这样的骚动让本就十分警惕的他大为恼火,当即派出麾下一队亲兵前去弹压。可不久之后,一个仓皇归来的亲兵就带来了一个消息。
“大将军,不好了,潼关传来消息,说是唐军进入河北道,河北各州郡纷纷告急”
“胡说八道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哪来的这胆子他连洛阳都不敢去救,又怎会出兵河北”孙孝哲耳尖听到了这句话,一时情急,竟是直接质问了一句。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这非但不足以平息事态,反而只会让这个消息更加广泛地在军中传播可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补救,他只能咬咬牙主动请缨道,“大将军,这分明是唐军诡计,想要乱我军心我愿领兵再战”
即便没有孙孝哲这话,崔乾佑也知道消息必定掩藏不了多久。就算这次能够夺下洛阳和长安,幽燕老巢不保,也就意味着军中大多数将卒的家眷老小全都处在了威胁之中,到时候很可能就会生大规模的哗变所以,当田乾真也随孙孝哲请命出击,哪怕他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撤军回潼关重整旗鼓,又或者探听洛阳以及安禄山的情况再作打算,但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退路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有冲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