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折戟消兵歌牧野(2 / 2)

牧野流星 梁羽生 0 字 2022-05-20

罗海说道:“这个姓诸的狗官最为可恨,要不是他来破坏咱们的计划,崔宝山非全军覆没不可!”

桑达儿道:“不过这一仗也已打得崔宝山魂飞魄散了,那诸青崖也给孟大哥杀得几乎性命不保呢!”

孟华说道:“这都是乌里赛王子的功劳。”乌里赛早已得到大家的赞扬,此时孟华又再提起,倒是令他甚感不好意思,说道:“孟大哥的功劳才是最大呢,要不是他,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说话。”当下就要把孟华刚才是怎样恶斗诸青崖的情形说给大家知道。

孟元超却微笑说道:“评功之事,以后慢慢再说。目前还是商量怎样对付敌人要紧。华儿,听说你追崔宝山去的,勇气虽然可嘉,但孤军深入,却是犯兵家之忌,以后除非是奉了将令,不可如此。”孟华应了一个“是”字,孟元超又道:“你何以现在才回来?”

孟华说道:“我找不着崔宝山,是从老猿石那条山路回来的。”

孟元超道:“你见到的那路溃军情况怎样?是否前队狼奔豕突,后队的队形则还保持相当整齐?”

孟华将他所见的情形扼要禀报父亲,但关于弟弟被擒待救之事却还不便在这个军事会议之中提出。

会场中弥漫着大捷的欢乐气氛,人人都说清军是釜底游鱼,纵然多了一个诸青崖亦已无济于事。全歼敌人指日可待。

只有孟元超还保持冷静,说道:“敌人此役虽然大败,但现有的兵力除了估计他们可能还有些逃亡之外,也还有五万多人,比起咱们的兵力,他们还稍多一点呢。”

桑达儿引用哈萨克的俗语,笑道:“一百头乌鸦也打不过一头兀鹰,兵多打不了仗又有何用?以前他们的兵力比咱们多了几倍,咱们也不怕他,如今大家都差不多了,还怕他么?满洲鞑子的旗帜是面龙旗,困在‘绝龙岭’上正是犯了地名,嘿嘿,咱们一鼓作气,定能把这条孽龙降伏在绝龙岭上!”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孟元超却正容说道:“绝龙岭的地势易守难攻,咱们的兵力和武器都比不上敌人,要是攻坚的话,纵然能够攻下,也必元气大伤。崔宝山颇通兵法,又有诸青崖相助,不可太过小觑他们。”

罗海说道:“孟大侠的话说得对,轻敌躁进乃是兵家大忌。咱们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就不能打没有把握的仗!”

桑达儿道:“依孟大侠之见,这一仗应该如何打法?”

孟元超道:“清军的粮草估计只能支持十天半月,在这半个月内,咱们围而不攻,待他粮尽兵疲,那时不战便可屈敌之兵!咱们先派兵抢占鹰愁峡和虎牢岗两地,令敌人不能流窜,只能困守绝地!在这期间,敌人强攻的话,咱们也只能严守。还有,咱们对俘虏必须优待,他们要回家的就让他们回家,愿意跟咱们的就发还武器,信任他们,让他们和咱们一起打仗。这样此消彼长,咱们的兵力也可以占到优势的。”

众人听他计划周详,无不心服。既无异议,军事会议就结束了。会议结束之后,孟华方有空暇向父亲禀告弟弟被擒之事。

孟元超沉吟半晌,说道:“目前咱们必须用全力来打这一仗,以防为山九仞,功亏一篑。炎儿的事情,恐怕暂时是不能顾及了。”孟华说道:“我和漪妹到清军一探如何,碰上好运气的话,说不定可以把他找回来的。”

孟元超叹了口气,说道:“我疼炎儿,就如疼你一般,我岂不想早日找他回来?但我可不能以私废公!这种冒险的事情是可一而不可再的,上一次你们和师父、快活张一起去,结果也还是要动用了全部兵力方能把你们接出来呢。如今我们已决定了围而不攻的打法,我是不能允许你这样做了!”

孟华说道:“我们不要爹爹派兵接应,万一有甚不幸,也只是我们二人遭殃!”孟元超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

“怎样打法,已经决定,你们怎可不顾大局,单独行动?大仗一打起来,可能有更紧要的任务交托你们,你们又怎能说是单独行动,就不会连累大家。”孟元超一番训斥,说得孟华低下了头,不敢再辩。

围而不攻的战略果然有效,半个月过后,从逃出来的俘虏口中获悉,清军军粮早已吃光,战马也差不多屠杀尽净。义军优待俘虏的做法,则越来越为更多的士兵所知。

但另一方面,诸青崖以监军的身份,对士兵的监视也越来越严了。他有一支私人的军队,是从京师带来的一千名“龙骑兵”,御林军多半是武官子弟,“龙骑兵”则不讲究出身,算是御林军的旁支,作战能力比御林军更强。这一千名龙骑兵就是替他专捉逃兵的。逃兵一被捉回,立即斩首示众。这样严密监视的结果,逃兵是减少了些。但也还是禁止不了饥饿的士兵舍命逃亡。

敌人的颓势日益显著,许多义军的首领已经沉不住气,主张便即发动总攻了。但孟元超还是迟迟不肯下这道命令。当许多人为胜利即将来临而喜形于色的时候,他却好像有更多的忧虑,白发也一天天的多了。

这一天孟华从前线巡视回来,带回几个逃兵,交给管理俘虏的人安置之后,便即去向父亲报告敌情。孟元超忽道:“华儿,我现在可以答应你日前的请求了。”

孟华又惊又喜,说道:“爹爹,你是准许我偷入清军之中去找弟弟了么?”孟元超道:“不是为了你的弟弟。”

孟华问道:“是要我们去刺杀崔宝山么?”孟元超道:“也不是。”孟华道:“那是为了什么?”

孟元超道:“因为我不想和清军打这最后一仗。”

孟华怔了一怔,说道:“清军粮尽兵疲,正是一鼓而下的时机到了,何以爹爹又不想打呢?”

孟元超道:“正因如此,这一仗打下来,清军必然伤亡惨重。他们虽是清军,但十九却是汉人啊!”

孟华这才明白父亲近来担忧的缘故,说道:“爹爹的意思是希望崔宝山不战而降?”

孟元超道:“不错。他如今已陷困境,这正是劝降的时机。不过他在诸青崖监视之下,要是没有外援,恐怕不敢下这决心。”

孟华道:“好,那么我去帮他对付诸青崖。”

孟元超道:“兹事体大,你可不能太过鲁莽。如何招降,我已经替你想好了。”

当下把计划说了出来:“第一步,你要先找着他的亲兵队长崔一伦,这个人那日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与你们为敌,可知他已经是有了改变,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要‘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个崔一伦啦。先说服他,那是有极大把握的。然后再由他去劝崔宝山投降。”

孟华领了锦囊妙计,当晚就和金碧漪夜探敌营。

崔宝山正在中宵不寐,绕帐彷徨。

忽地有一个人叫了一声“大帅”,走进帅帐。崔宝山一看,是他的亲兵队长崔一伦,这才松了口气,说道:“你怎么失惊无神地撞进来,我还以为是诸青崖呢。有什么事情发生么?”这几天来,他老是担忧军心不稳,已经有如惊弓之鸟了。

崔一伦道:“没特别的事,不过战马都已屠宰净尽,大帅的坐骑,他们也想宰来吃了。”崔宝山道:“那就让他们宰吧。”崔一伦道:“但几万士兵,明天就只能吃树皮草根啦,弟兄们叫我来向大帅讨个主意,大帅总不能看着几万弟兄饿死吧?”

崔宝山极为苦恼说道:“诸青崖来逼我,你们又来逼我,我有什么办法?”崔一伦道:“诸大人怎么说?”崔宝山道:“他倒是有个绝处求生的办法,不过,唉——”崔一伦道:“诸大人的办法如何,大帅可以说给小人知道么?”

崔宝山道:“好,你给我参详参详,诸监军的意思是要我们全军出击,拼死突围!”

崔一伦吃了一惊,说道:“弟兄都饿得有气没力,怎能打仗?这不是绝处求生,这是要弟兄全部送死!”

崔宝山道:“他说这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弟兄们饿得慌了,说不定会拼命打仗的。”

崔一伦道:“话虽如此,但也得量力而为,你叫一个三岁小孩挑一百斤重的担子,压死了他也挑不动的!绝龙岭是易守难攻之地,咱们若是固守的话,或许可以多挨几天,但若要想突围,四面山头都有敌兵封锁,只怕未能通过山口,就要全军覆没了。这个仗怎么能打呢?”

崔宝山道:“你说的情形我都知道。不过诸监军又说,这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的龙骑兵还能一战,让饥饿的士兵去打头阵,能拼掉多少敌兵就是多少,他在混战中可以带龙骑兵保护我冲杀出去。他又说即使全军覆灭,最少也有把握保护我逃生。到时你只要紧紧跟随着我……”

崔一伦道:“纵然大帅能够突围,再加上我。咱们两人保全了性命,我也觉得对不起几万弟兄。”崔宝山默然不语。

崔一伦继续说道:“再说,咱们全军覆没,只有大帅逃了出去。朝廷又将对大帅怎样?只怕不是嘉奖大帅的忠心,而是要给大帅降罪了!”

崔宝山神色惨然,说道:“这是意料中事。”

崔一伦道:“请恕小人直言,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柴烧的只是诸监军,不是大帅!”

崔宝山久久不语,过了一会儿,方始说道:“那么依你之见,咱们应该怎样?”

崔一伦道:“大帅,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崔宝山道:“你是我的堂侄,是我最亲近的亲兵队长,有话但说无妨!”

崔一伦道:“好,那么我冒着死罪也要说了,这场仗不要再打了吧!”

崔宝山大惊道:“你的意思是向他们,他们……”“投降”两字还是不敢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

崔宝山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虽然他已经极力压低声音,却还是不自觉的比刚才提高许多,说道:“什么?孟元超的儿子已经来到这里了?”

崔一伦道:“大帅你要不要见他?”崔宝山心慌意乱,一时间竟是莫知所决。崔一伦知道他业已意动,恐怕夜长梦多,迟则有变,心想:“看来我还要推他一把,才能将他逼上梁山。”于是不待他的答复,轻轻吹了一口哨。

就在此际,一个人突然掀开帐幕,就进来了。

崔一伦正自心想:“怎的他来得这样快?”幸亏他还没有叫出孟华的名字,当他看清楚了,不觉呆了。

闯进“帅帐”来的这个人不是孟华,是诸青崖。

诸青崖脸上也是现出甚为诧异的神色,冷冷说道:“崔将军,我好像听得你在说孟元超,孟元超怎么样?”原来崔宝山刚才说到“孟元超”这三个字时,不自觉的声音提得最高,已经给诸青崖听见。

崔宝山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虽然心里着慌,神色还能保持镇定。他故意叹了口气,说道:“孟元超本来是我的老对手,过去在小金川的时候,他败在我的手里,也怪我因此轻敌了些,这次却是让他得逞了。”

诸青崖道:“哦,原来你们是在骂孟元超。”崔宝山苦笑。诸青崖在他苦笑过后,却是冷笑说道:“背后骂他有什么用?咱们总不能束手待毙!崔将军,我是来请你立即下令的!”

崔宝山道:“下令?下什么令?”诸青崖道:“全军出击,拼死突围!”

崔宝山道:“士兵们都饿得有气没力,恐怕不能打了!”

诸青崖道:“有一口气也得为皇上卖命!”

崔一伦忽道:“诸监军,你带来的那一千名龙骑兵也肯卖命么?”

诸青崖瞪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崔一伦道:“龙骑兵吃得比一般士兵好,也最能打仗。要是你们先打冲锋,我们一定唯马首是瞻!不过,要是龙骑兵也不能打了,那就莫怪我们不能从命啦!”

诸青崖怔了一怔,喝道:“崔一伦,这件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是不是?是谁干的,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崔一伦道:“什么事情?”诸青崖道:“你还装糊涂,要是你不知道,怎的你会怀疑我的龙骑兵已经不能打了?”

原来他的那一千名龙骑兵是受到特别优待的,在士兵们要吃到草根树皮的时候,他们还有稀饭和马肉可吃。但不知怎的,这晚在他们吃过晚饭之后,十个人当中,倒有八个患了肚痛,起不了身。没患病的人,也觉得精神疲倦,有气没力。

崔一伦道:“什么事情,我委实不知道啊!”

诸青崖道:“我的龙骑兵本是好端端的,怎的突然都患了病?一定是内有奸细谋害他们!”

崔一伦冷冷说道:“诸大人该不会怀疑我是奸细吧?”

崔宝山道:“唔,这件事得查个水落石出。”他听得龙骑兵患了病,倒是不禁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情了。

诸青崖道:“奸细慢一步再查,现在先突围要紧。”

崔宝山道:“龙骑兵都不能打了,咱们还怎能突围?”

诸青崖道:“你手下还有五万大军,即使不能打也可以用来排个样子,掩护你我突围。崔将军,你身经百战,碰上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想不到其中利害吗?”

崔宝山道:“恕我鲁钝,不知监军想到了什么?”

诸青崖道:“奸细和敌人串通害我的龙骑兵,恐怕他们今晚就要里应外合了。与其等敌人来杀我们,不如咱们先杀出去!”

崔宝山道:“对不住,我可不能要五万饿兵陪我送死!”

诸青崖道:“你那三千亲兵尚堪一战吧?”

崔宝山道:“这你可要问一伦了。”崔一伦冷冷说道:“老实告诉大人,他们一来是不能打,二来也不想打了。诸大人,你要逃命,你自己逃吧。我与弟兄们祸福同当!”

诸青崖不敢发崔宝山的脾气,只能发在崔一伦身上,大怒喝道:“崔一伦,你是不是想要造反?哼,你那日逃跑回来,我早已疑心你了。”

崔宝山忙道:“他那日是被敌人射伤的啊!”

诸青崖道:“提到此事,我更觉得奇怪,崔将军,咱们公事公办,今日我非审问你这位亲兵队长不可!”

崔宝山道:“好,你先审问我吧!”诸青崖怔了一怔,蓦地喝道:“好呀,你们都想造反了是不是?”大喝声中,一手抓向崔宝山,一手抓向崔一伦。

忽听得有人冷笑说道:“不错,我们就是想要造反,你能怎样?”声到人到,来的正是孟华!孟华的剑尖已经指到他的背心,诸青崖这一惊非同小可,哪里还有余暇抓人?

只听得声如裂帛,厚绒帐幕已给诸青崖撕开,窜了出去。可是他刚刚窜出帐外,脚步未稳,惊魂未定,只见又是冷电精芒,耀眼生缬,一个清脆的

声音斥道:“你既然是要给鞑子皇帝卖命,还想逃么?”这个人,不用说当然是和孟华一起来的金碧漪了。

诸青崖也委实了得,在这性命俄顷之际,虽惊不乱,一个“移步换形”,闪开金碧漪迎面刺来的一剑,说时迟,那时快,一刀一剑,已是掣在手中。喝道:“好呀,你这丫头也敢欺我,我与你们拼了!”声出招发,刀走偏锋,剑却抡圆,当作大刀劈下。他是想要一招制胜,只盼能够擒下金碧漪,便可拿来要挟孟华。

他这刀剑性能互易的打法,本是武林一绝,倘若金碧漪初次和他交手,恐怕这见面一招,她就要应付不来。但好在日前孟华与她已经与诸青崖斗过一场,回来之后,二人仔细琢磨,已经大致懂得他这种打法的奥妙。虽然金碧漪还是敌不过他,但却不至于立即给他制伏了。

但这一招是诸青崖的救命绝招,却也端的非同小可,只听得“当”的一声,刀剑相交,迸出火花。金碧漪本已是剑走轻灵,避实就虚了的,但还是给他的厚背斫山刀磕着剑锋,虎口发热,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

诸青崖一个盘龙绕步,正要续施杀手,说时迟,那时快,孟华亦已裂帐而出,剑随身走,径刺他的后心。

双剑迅即合璧,诸青崖本领再强,亦难逃脱了。

此时帐外人声鼎沸,崔宝山的亲兵已是纷纷奔来。

一来是孟华二人双剑合璧,已经懂得应付诸青崖的独特打法;二来诸青崖知道大势已去,连崔宝山也已“反叛”了,饶他如何力持镇定,也是难免意乱心慌。

不过数招,只听得同时“嗤,嗤”两声轻响,孟华一剑穿过了诸青崖左肩的琵琶骨,金碧漪也是一剑穿过了他右肩的琵琶骨。

两边琵琶骨都被刺穿,多好的武功,亦已废了。

孟华一把揪住诸青崖,喝道:“公事不必和你谈了,如今我只问你,你把我的弟弟藏在哪儿,赶快将他交出,我还可以为你说情,饶你一命。”

诸青崖冷笑道:“莫说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冷笑声中,鲜血汩汩的从嘴角流出。说完便即倒地身亡。原来他自知武功已废,生不如死,是以趁着还能运最后一口真气的时候,自断经脉而亡。

此时一众将官亦已纷纷赶到,见此情状,无不骇然,争相问道:“大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宝山心意已决,倒是镇定非常了,缓缓答道:“没什么,只是我不想把这场仗再打下去了。你们意见如何?”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众将官的回答当然也是一致的:“唯大帅马首是瞻。”

喜气洋溢草原,歌声响彻四方。战争结束带来的欢乐,比“刁羊大会”还更热闹。参加庆祝的人群也包括了崔宝山手下这五万业已解甲的清军。

但美中不足的是,孟华还没找到他的弟弟。孟华起初以为那个捉了他弟弟的军官是诸青崖,但崔宝山和崔一伦都说不知道这件事情。按情理而论,假如真是诸青崖把杨炎捉回军中,无论如何,他是不能瞒过这两个人的。

战争结束之后,崔宝山也曾帮忙他查问遍所部官兵,依然查不到杨炎的下落。

回疆的战争已经结束,孟元超自是不能因私事逗留,必须和参战的义军重返柴达木了。

孟华请求父亲,让他和金碧漪留下,继续找寻弟弟。

冷冰儿的伤虽然并无性命之忧,但也须返回天山调治,方能恢复武功。

孟元超考虑了儿子的请求,终于答应了他。嘱咐他先把冷冰儿送回天山,然后找寻弟弟。并且把找寻段剑青的任务也交托与他。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也过去了。孟华还是找不着他的弟弟,也找不着段剑青。

他和金碧漪踏遍了莽莽草原,皑皑雪峰。虽然找不着弟弟,却在回疆各地干了许多行侠仗义的事。

他们的行踪飘忽,草原上的牧民把他们比做牧野流星,虽然是一闪即过,却带来了光亮。正是:

大地忍令浮劫火,风霜历尽订三生。少年豪气任纵横。

折戟消兵歌牧野,沉沙洗甲看流星。难忘最是弟兄情。

(全书完,请续看《弹指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