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下午。
家家户户都在围着火炉,观看春晚的重播。
陆洋却在明江机场办理登机手续,他背着一个行李包,神情有些焦急。
幸好,他赶上最后一班飞往双流机场的航班。
等待起飞的间隙,陆洋拿出手机翻看着手机短信。
那是一个小时前陈思雨发来的短信。
她告诉陆洋,她要离开了,去往没有烦恼的地方。
陆洋第一时间就察觉不对劲,急忙拨打陈思雨的电话。
陈思雨在电话里告诉陆洋,她被风雪困在路上,因为汽车抛锚,手机没电,她给付秀雅发完短信,最后一个短信决定发给陆洋。
陆洋,我只给两个人发了短信,一个是我妈,一个是你。
我们就这样告个别吧,希望来生,我们还会再遇见。
陆洋盯着那条短信,心脏莫名的被刺痛。
陈思雨留给他的印象很深,虽然他们时而拌嘴,可是关系也曾亲密过。
飞机的客舱里只有陆洋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
人命关天的事,陆洋把这个电话打给陈薇,让陈薇联系救援队去救陈思雨,因为等起飞,他手机要关机不能跟外界联系。
陆洋把陈思雨可能发生的地点和遇险情况告诉了陈薇。
陈薇这才知道原来陆洋又藏着一个红颜知己。
她一边骂陆洋人渣,一边替陈思雨报警。
飞机起飞了,窗外的雪花开始飘落。
陆洋心里计算着时间,希望陈思雨能等到救援,要是等不到,也许会死在那里。
陈思雨的被困地点应该在理塘和巴塘附近。
这个时期,稻城机场还没有通航,陆洋只能降落到双流机场,再从双流机场转机到康定机场。
从康定到理塘不到三百公里的距离,行程至少在八个小时左右。
陆洋知道等自己过去,黄花菜都凉了,他只能依托于附近的人救援。
......
晚上九点钟,陆洋转机来到康定机场。
陈薇已经联系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和救援队去帮忙寻找陈思雨。
陆洋花钱租下一辆越野车和向导赶往事发地点。
本来下雪天向导不愿意走的,陆洋给的钱太多了。
向导是本地人,叫泽仁多吉,他有点话痨。
“这么危险的天气也要去救人,他对你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是的,很重要。”
陆洋坐在副驾驶,手里看着电话。
他拨通了陈怀民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头才被接听。
陆洋听到里面传来唱京剧的声音,还有阵阵喧闹声,想必这个时候陈怀民在跟一群圈子的朋友聚餐。
陈怀民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喂,陆洋啊?”
陆洋:“陈叔叔,有件事很急,我想跟你说一下。”
陈怀民:“什么事?”
陆洋:“思雨昨天跑了一趟川藏线,她的汽车在路上抛锚,遇上风雪,可能出事了。”
陈怀民那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紧跟着响起关门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思雨在自驾游的途中出事了,我正赶过去。”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今天下午三点多。”
电话里的陈怀民终于有些焦急:“你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啊?”
陆洋:“我登机前就给你打过电话,你的电话没人接。”
陈怀民:“你可以打她妈妈的电话啊。”
陆洋:“我没阿姨的电话啊。”
陈怀民又陆陆续续问了陆洋详细的经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怀民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过来,他说:“我现在有事过不去,我让秀雅过去找你,你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
陆洋应了一声便挂断电话。
陈怀民有什么事竟比闺女的安危还要重要?
看来以前陈思雨说的没错,在陈怀民眼里只有利益,儿女情长真的要往后靠一靠。
尤其陈思雨还是庶出的女儿。
唉,看似衣食无忧的背后,隐藏着这样的家庭,怪不得陈思雨会偏激。
不久,陈薇给陆洋打来电话。
陆洋:“有消息了吗?”
陈薇:“没有消息,现在是大过年的,搜救的人本身就少,又是晚上视线看不清楚。”
陆洋恍然,是啊,现在是大年初一。
陈思雨出这种事,哪怕是派出所也没有那么多人力啊。
陈薇在电话里安慰了陆洋几句。
其实陈薇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曾经迷恋过旅行,无论是徒步还是自驾游,知道在那种地方危险的因素有很多。
理塘和巴塘都属于高海拔地区,比ls还要高三百多米,是最容易引起高反的地方。
从陈思雨出事到被发现,中间最起码隔十几个小时,甚至二十多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能幸存下来太难了。
司机泽仁多吉:“等会海拔会越来越高,如果你头晕头疼的话记得吃药,我车里有药。”
陆洋:“谢谢,我想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儿。”m.
汽车以时速30公里的速度行驶,橘黄的车灯照亮前方一点地方,周围其他的地方全是漆黑一片。
陆洋隔着车窗可以听到外面的呼啸声。
他不知道陈思雨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正在经历什么,不过能猜到她距离死亡已经很近很近了。
这个傻逼,没有一点自驾游经验,就靠在网络论坛看的那些经验就敢来跑川藏线?
陆洋心里很急,也不敢催司机开太快,万一他们再翻车就真的完了。
幸亏他找个向导,没有自己独自前来,要不然陆洋也会是葫芦娃救爷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洋头上戴着帽子,靠在车窗假寐。
阵阵寒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得他骨头疼。
陆洋看到向导驾驶着方向盘也一直打瞌睡,他主动从兜里掏出烟点燃递给对方。
“大哥,抽一根吧。”
“哦,谢谢你。”
陆洋陪着司机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来。
就连陆洋也没想到,自己上辈子没有实现川藏线的梦想,竟然因为陈思雨实现了。
可惜旅途是沉重而焦急的,根本没有闲情逸致。
......
第二天,陆洋从假寐中醒来。
汽车还在缓缓前进,远处连绵不绝的高山如同披上一层神圣的白衣。
一缕阳光照出来,天空放晴,仿佛被洗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