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顾家老太知道真相,估计气得直接升天罢。
他拿起一把小刀,将鹿肉割成几段:“苏云落……”呵,竟然在渭城隐藏了好些年,若不是这次她来汴京,他还不曾发现她竟然瞒着他在渭城挣下那么多的财产。倒是叫他错了眼。她还以为,她果真是看上赵栋那厮金玉其外的外表呢。却是想不到苏云落竟是借着这个幌子,打好了基础便借着死遁销声匿迹了。他安插在赵家的眼线竟然还傻傻地给他发了密信,说执印人已死,他到底存了几分疑虑,暗中打探,才发觉这丫头竟是使了一出金蝉脱壳。
有意思。
起码比她那个祖母有意思得多。
她是想打破执印人执印的同时,不能同时拥有巨大的财富的规矩。
真是无知小儿。
执印者的规矩,已经流传了数百年,怎地会因为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便会改变呢。
数百年中,不是没有执印人想像她这般做,想同时拥有执印人之位与滔天的财富,可那些人,都死了。
铁打的通顺钱庄,流水的执印人。那些人怎地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明明通顺钱庄才是背后的主谋嘛。
帝王的更替,国家兴亡,都是他们通顺钱庄在背后指使得嘛。
姜定之所以能当帝王,不过是他看其他人不顺眼而已。
只可惜,通顺钱庄不能独自坐大。
穆宣用刀子戳着鹿肉送入嘴中,随便咀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外表保养得再好,可一口牙齿仍旧是出卖了自己。到底是上了年纪,这薄薄的鹿肉,竟是嚼不动了。
他又夹了一块鹿肉,放在铁板上继续炙烤。
他悠然自得,站着的二管事却是汗流浃背。鹿肉很香,可是没有他的份。
“季清,查到行踪了吗?”
“没有。”二管事蠕动着嘴唇。
“废物。”竟然还有他们通顺钱庄查不到的地方。他们通顺钱庄在汴京城里盘桓了多少年,便是皇宫也是随便入得。怎地区区一个季清,竟就寻不到了呢。
二管事不敢言。穆宣是大管事,是掌握通顺钱庄要匙的人,是以他喜怒无常,对下属极为苛刻。
穆宣将刀子扔在铁板上,发出铛的一声。炙烤的鹿肉没有来得及翻面,无辜地糊了。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站起身,将有些皱了的衣衫抚平,脸上恢复了温和无害的样子:“备车,到苏云落的宅子去。”
他眯了眯眼,看向外头杂乱无章的雪沫子:“记得备上礼物。拜见执印人,不能失礼。”
季清失踪,围困宅院的骠骑巡逻营头目便换成了一个叫朱衡的校尉。
他没有季清那般善良,对杨玉丹的死活毫不在意,对宅院中有没有吃,更是不会在乎。但他的心眼很死,一整日都能绕着宅院的围墙来来回回的巡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管事看了看穆宣。
朱衡不仅巡逻得密,对欲想凑上来二管事也板着一张脸。
呵,敢在通顺钱庄大管事面前撒泼,与在老虎头上拔毛有甚至区别?
二管事不得不抽出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在了朱衡的手上。朱衡手掌大,一把将荷包接住,却是睨着眼看二管事:“有什么话,本校尉替你传递便可。”
竟是油盐不进。
完了,这朱校尉怕是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