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遥远去的背影,苏云落轻轻地摇摇头。越是最在乎的人,越是容易乱了阵脚。
天冷,雨大,采苹站在后头:“东家,可还去审问那人?”
苏云落想了一想:“明儿罢,待他们又冷又饿的时候,应是容易说话。”虽然那里头的二人不喜她,她也不喜那二人,可对他们的弱点,还是了解的。苏志文一生自视甚高,食不厌精,望族老头子那些龟毛的臭毛病,他全都有。若不是他出生在望族,家产丰厚,按照他那臭脾气,若是生在贫寒的人家中,怕是早就饿死了。
至于赵栋,原来的毛病倒是不大,可后来被她养出大毛病来了。而且,赵栋那人不能饿,一饿便头晕目眩,坐立不安,手脚乱颤。大夫曾叮嘱过,万万不能饿着了。
采苹觉得东家此话甚对。
有些人么,生来便自以为高人一等,可有时候,哼,不饿上一饿,还不省得自己的寿命长短。
三人慢慢地避着风雨,缓缓朝主院走回去。
夜色在雨中浓得吓人,雨点不断地跃过屋檐,漫进抄手游廊。
咏梅打着伞,抵挡着雨水。太太有了身子,可不能受寒。
采苹在另一侧护着苏云落,看着院子里跳跃的光,道:“若是在山里,这个时节,早就下雪了。可汴京城里,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场雨。”
是啊。苏云落隐隐记得,这个时节,天气寒冷,应是下雪了。
不过,这场雨与下雪相比,也是一样的让人觉得汴京冷极了。
眼看便要回到住的院子。
雨势在那一瞬,竟然小了起来。
便是在这雨点骤细的瞬间,苏云落不觉意抬头,却看到主屋的屋檐上,有一道人影纵身一跃,消失了。
她惊骇地猛然抓住采苹的手,声音在一瞬间失真:“采苹,救大爷!”
采苹脚下一点,轻巧的身子便如暴风雨中的燕子,直朝主屋飞梭过去。
苏云落也要加紧脚步冲过去,咏梅的手用力地拽住她的披风:“太太,您不能去!”
咏梅手上的油纸伞松开,被一阵风刮到了外头,瞬间裂成两瓣。
苏云落冷静下来,她差些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保护着的人。她抚着肚子,看着不远处主屋里的灯,似是灭了好几盏。
雨声嘀嗒,秋风强劲,竟是没听到有打斗的动静。
她看花了眼?
却是在须臾后,有瓷器破碎的声音,穿透黑夜,传入耳中。
一股寒意从脚底缓缓升起,她许久没有这种恐慌的感觉了。苏云落抓紧咏梅的手:“其他人呢?”
是啊。其他人呢?她们所住的宅院,是有众多护卫的。
似是有东西从夜空中飞来,嗤嗤地将挂着的一溜儿的气死风灯全打灭了。
灯灭的一瞬,咏梅声音恐慌:“太太……”
苏云落拉着咏梅汗津津的手:“不怕,他们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东西。”
暗夜中有人笑了起来。
“虚张声势?看来堂堂执印人,也不过是这样安慰自己罢了。”
声音有些熟悉。
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风雨飘摇中走出来,眉目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