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1 / 2)

解春愁 二阿农 0 字 2022-05-16

 天下居死了两个人,不过像是一阵微风刮过湖面,便又恢复了平静。

顾长鸣既然有办法让白牡丹死,也有办法让史大牛拿他无可奈何。

外头窗下的手指印,史大牛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手指印拓下来,与顾长鸣三人核对过了,丝毫对不上。

史大牛悻悻而去。

临走前,他阴阳怪气道:“你们顾家可真奇怪,儿子竟亲口说老子有嫌疑的。”只可惜没能抓住顾长鸣的把柄,不然他定然要敬顾闻白一杯酒。

顾长鸣坐在椅上,任由萧瑟的秋风鼓动着他的衣袖,闻言冷冷地睨了史大牛一眼。

史大牛带着一群臭烘烘的士兵,终于走了。

顾长鸣吐了一口浊气,厌恶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他生来便是与书卷为伍的,这些士兵,浑身臭烘烘的,让他怪难受。尤其是那史大牛,越是有好些日子没沐浴了,身上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于海垂眼:“是。”

天下居有名,不仅是贵,还在于它的便利。一汪温泉被引进来,汩汩流进净房。净房里点燃了仙鹤香炉,柔和的灯光映着,袅袅香烟从仙鹤的嘴中吐出来,颇有些仙境的味道。

顾长鸣终于从高高的楼上下来,踏进净房。

他向来是不喜女人伺候的,那些什么牡丹们也不能近他的身,倒是欢欢喜喜,各自回房歇息。至于白牡丹,早就被一张草席卷着,不省得扔到哪里去了。

顾长鸣除去衣衫,整个人泡进温泉池子里的时候,神情放松,猛然一看,倒是显得有些老态了。岁月可曾饶过谁,能永葆青春的,只有死人。他默默地想着卫碧娥的样子,从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空虚的感觉。

这世上的书他已经读过许多了,可没有一本,再能打动他的心。

整个云溪间,安安静静的。

他闭着眼,不知泡了多久,于海恭敬地在外面道:“老爷,白乐来了。”

白乐,是天下居背后真正的东家。

白乐穿一身绵薄青衫,漆黑的乌纱幞头遮掩着他日益减少的头发,眼皮敛着,低着头慢腾腾地走了进来。他身上别说是玉器了,便是连青衫上都没有花纹。一根腰带,似是用了好些年,都起毛边了。

若不是于海省得他是天下居的东家,还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天下居里普普通通的管事。不对,天下居随便一个管事,都穿得比他好。

白乐倒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穿得十分普通,分外低调,却是给天下居里干活的人,制定了不同样式的衣衫。便是这云溪间里的侍女们,头上随便一根簪子,便能买上好几件他身上的这一身衣衫。

顾长鸣散着湿漉漉的长发,穿着雪白的中衣,跽坐在矮桌前煎茶。矮桌旁,座了一盏牡丹花灯,妖娆地散发着光。若是有人猛然进来,瞧见顾长鸣这副样子,还疑心是见了神仙。

可哪里是神仙,分明是魔鬼。

白乐同样跽坐在矮桌前,眼皮撩起,嫉妒地看着顾长鸣一头乌黑的头发。他明明比顾长鸣还要年轻一两岁,可看上去却比顾长鸣老很多。这些年他往头上擦了不少生姜,可都不管用,头发该掉还是掉。

幸好几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能独当一面,他便隐在背后,日日思索生发的法子。

于海跪在顾长鸣后面,用干帕子细细地擦着他的头发。

顾长鸣向来是不理俗务的,哪里省得白乐对他满头浓发的嫉妒。他煎好茶,给白乐倒了一碗:“这般天色了,你来寻我有何事?”

白乐自从隐退之后,便很少出汴京。

白乐不吃茶,这么晚了吃茶,睡不着,头发掉得更快了。

他拈了一颗桂圆,放进嘴里细细嚼了,才盯着顾长鸣道:“自是有要紧的事寻你。”真真是让人嫉妒的黑发。

“不能回京再说?”顾长鸣自己吃了一口茶。动作优雅,宛若神仙。

可白乐省得,顾长鸣是个魔鬼。

白乐吐了桂圆的核,眯着眼:“我有个小女儿,正是二九的年华,配顾家大房的嫡子刚刚好。”

顾长鸣的眼眸闪了闪:“你省得我这次到洛阳府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白乐又拈了一颗桂圆:“嗤,你以为我舍得将我的掌上明珠嫁给你的儿子么?我已经打算好了,在西南府开一间天下居,待他们成婚后,便一道在西南府打理。”

白乐是商贾,便是踩上狗屎,也要将狗屎捡回家的人。

顾长鸣道:“于海。”

于海恭恭敬敬:“白东家的小女儿,模样长得还算可以。只是,三千青丝略少。”他这话还算客气了。白乐的小女儿,发量比起白乐来还要惨。是以已经十八岁了,但还没有定亲。一来是别人挑她,二来是她心比天高,偏偏要寻一个发量茂盛的俊俏郎君不可。

白乐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擦着生姜,思了又想,足足想了两个月,忽而想起顾长鸣的儿子来。

白乐的小女儿虽然没见过顾闻白,但却是见过顾长鸣的。若不是顾长鸣的年纪可以做她的祖父,她都愿意嫁给顾长鸣了。后来听闻顾长鸣还有一个俊俏的嫡子,顿时同意了她爹的建议。

但白乐恰好打听到,这顾闻白竟然自己在外头娶了个妻子。

在白乐眼中,无关紧要的妻子自然是随时可以休掉的。

是以顾长鸣前脚来了洛阳府,他后脚便到了。不仅如此,还躲在顾闻白下榻的客栈里,尽可能地细细地观察了苏云落。苏云落自然是比自家小女儿要美得多,举手投足间也颇有些大家风范。最重要的是,她有着一头让人嫉妒不已的头发。

便是这一头青丝,让白乐下定了决心。他决定让顾长鸣当说客,将这来路不明的儿媳给休了。

顾长鸣蹙眉:“你莫不是说笑罢?”

白乐闲闲地瘫坐下来:“自然不是说笑。今晚若不是我悄悄着人将梁下的手掌印给偷梁换柱,你此时怕是被那史大牛弄进了臭烘烘的牢狱里。我可是打听过了,那姓喻的牛鼻子老道,誓要将你们顾家丢尽脸面,再赶尽杀绝。新帝自身难保,怕是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