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适合柳公权体,但有些人却适合颜真卿体。
苏云落放轻脚步,游走在课桌间检视。
黄佑晴是柳芽儿教过念书的,一手楷体写得极好。咏雪是她教了几个月的,下笔也有模有样。
她走到宁如水面前时,略略吃惊了。
只见宁如水白皙修长的手指笨拙地握着笔,颤颤地在纸上落下十分难看的一横。
见苏云落走过,宁如水的表情有些难堪。
苏云落收敛了吃惊之色,转而微笑着,俯下身来,握紧宁如水的手,柔软的笔尖触在纸上,轻轻洇出浅淡的痕迹来。
这一横,与宁如水方才的相比,自然是云泥之别。
宁如水咬着好看的唇,表情有些难堪。
苏云落拍拍她的手,笑道:“老师练字也有二十年了,比你的年纪还长呢,你才初学,休要失了信心。”
宁如水点点头。
苏云落起身,离开宁如水的位置。
宁如水的余光一直看着苏云落。
今儿苏云落穿一件月白的对襟大袖衫,梳着高髻,耳朵上一对素雅的耳环,行走的时候,裙摆下镶嵌着东珠的绣花鞋若隐若现,晃动间,隐隐有茉莉的花香。
她的脸庞光洁,一双素手白嫩。
宁如水心想,那应该是一个备受男人宠爱的女人。她生得如此好颜色,男人对她,应该是予取予求。
不然,就凭她,怎能做成这般多的事。
想起苏云落身边的顾闻白、李遥,皆是俊秀不凡的的男子,宁如水对苏云落越发的嗤之以鼻。
方才她落笔是故意的。优秀的学生能得到老师密切的关注,但原来如一张白纸,而后进步神速的学生才会让老师惊叹。
她要方方面面融入苏云落的生活中,而不仅仅是在课堂上的几个时辰。更何况,苏云落只有上午才来授课,午间小憩之后的课程,是那叫做朱蓁蓁的老师。她听说,苏云落的事务十分繁忙,不仅要管她们的功课,还要管外头那片地的种植情况。
柳芽儿、朱蓁蓁、苏云落。
宁如水对这些容色美丽,还有才情的女子几乎是恨之入骨。
凭什么她们一切都顺风顺水,而她的命运却如此的悲惨?宁如水将笔捏得死紧,在纸上重重地添上一笔。她在心中对自己说,别着急,总有一天,她会高高在上,让她们对她行跪拜之礼。
那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她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没看到苏云落走远后,朝她轻轻投来的目光。
宁如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竟然有如此的谋略。若不是那日顾闻白将卫英的调查结果告诉她,她还不省得这事事都十分听话的宁如水竟是有问题的。
十三四的年纪呵,正是一派天真的时候,这宁如水的心境,却已经是沧海桑田。不过,既然宁如水要演戏,那她便作陪。横竖,这日子也怪无趣的。
朱蓁蓁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
那日苏云落拐弯抹角地告诉她,李遥已经有心心相印的心上人了。她在吃惊过后便坦然接受了。像李遥那般俊秀的男子,有别的女子倾慕于他亦是人之常情。
但,自己的婚姻却又是耽搁了。
朱蓁蓁并非恨嫁,而是她借着婚事,解决一些问题。
心不在焉的她撑着雨伞在跨过门槛时,撞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