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 / 2)

解春愁 二阿农 0 字 2022-05-16

一寸春,一寸春,她一个乡土贱人,哪里晓得一寸春!贺过燕又惊又惧,知晓自己终是被人算计了。

他狠力一踢,将雷大姑娘踢下床去:“给我滚!”

雷大姑娘爬起来,抚了抚被贺过燕踢到的地方,冷然笑了笑,不再说话,兀自披了衣衫开门出去了。

却说半个时辰前,听风楼里,雷大姑娘咬牙与雷春低声道:“你今日胡说些什么?我哪怀了身孕?”

雷春不以为意地望着候在不远处的如水,眸里蒙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既没有,你便不会真的揣上一个?”

雷大姑娘又气又恼:“你胡扯些什么?”

雷春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冷意:“你以为别人不省得,你与那贺过燕,整日眉来眼去的。”

雷大姑娘被自己的弟弟戳穿了心思,一时说不出话来。

“既那条路不通,便从第二条路走。”少年的脸上,染了凉薄的神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递给雷大姑娘:“以后,是荣华富贵或是贫寒,看你自己了。”

雷大姑娘看那药瓶,只见上头贴着一个标签“一寸春”。

雷大姑娘出去之后,如水款款走进来,看着雷春道:“春哥哥,你可要歇息了?”

雷春拉着她的手,眉眼间俱是温暖的笑意:“不急,我教你再练几个字。”

少年纤长的手指,握着少女细白的手,一笔一划,在洁白的纸上写下:“总然你富才华,高名分,谁不爱翠袖红裙。”(1)

每写一字,少年便柔声在少女耳边解释着,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少女的粉腮,已然像天边的彩霞,红了半边。

最后,少年静静地拢着少女单薄的身子,在她柔嫩的耳边道:“从此以后,哥哥的心中只有你。”

少女眼神迷蒙,喃喃道:“以后,我都听春哥哥的。”

夜又长又浓,掩盖了多少罪恶,又藏了多少人的悲伤。

用晚膳时,咏雪候在一旁,已经神思恍惚,不知所以了。她的双眼仍旧肿着,尽管唇上挂着一丝微笑,却是让人看了越发的唏嘘。

苏云落叹了一声,但没说什么。

待到了快歇下的时候,她才道:“今晚你便不要去耳房了,在暖榻上歇着罢。我脚踝还有些疼,怕晚上起夜不方便。”

咏雪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娘子的好心。娘子是怕她伤心过度,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罢。

她与苏云落笑了一笑:“娘子,我无事,你勿要担忧。”

苏云落看着她,柔声道:“我相信你。”

但待真正躺下的时候,她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但怕惊扰到娘子,到底是没敢哭出声来,只默默地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伯年哥,太可怜了!她想起今日见到伯年哥死不瞑目的惨状时,心中又是一阵颤抖。哭着哭着,她忽而想到,到底是何事,让伯年哥寻了见短!少女擦干泪水,脑子开始细细理起来。

天见晓白,余嫂子冷得发抖,被人踢出去时,已经许久滴水未沾了。

“呸。”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拢了拢又脏又臭的衣衫,缩着脑袋往家走去。

定然是伯年将事情做成了,她才得以放出来。哼,自己那般聪慧的儿子帮他们做事,价格哪能与她一样,她以后定要向那黄三讨五十两,不,讨一百两的银钱!

再转个弯,便是她家的房子了。余嫂子又冷又饿,想起家中还有一只鸡,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加快了脚步。

院门却大敞着,地上还撒着一些纸钱。莫不是那边又来撒野了?

余嫂子火气顿时直冲脑门,她一个箭步蹿进去,正要叉着腰怒骂,忽而见院子中间放了一口黑漆漆的棺材。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道理是站在她这边的!余嫂子才不怕,正要开口怒骂,哪个晦气的将棺材放她家?其中一个男人忽而大声道:“你是张伯年的娘?”

“是!”她理直气壮。

男人朝棺材一指:“张伯年饮毒自杀而亡,你认一下尸体。”

什么?!她的儿子,张伯年死了?怎么可能?她的儿子,以后是要做状元,当大官的。这些人莫不是想诈她?她可没有钱!余嫂子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上前两步,扒在棺材上。

只见棺材里,一个双目圆睁,鼻口皆是黑血的少年静静地躺着。

“不!他不是伯年!”余嫂子后退两步,跌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片刻之后,她嚎着嗓子,哭了起来。

黄盛福作了个梦。

梦里是一支官眷的队伍,光是马车便有好十几辆,随车的丫鬟穿戴皆不菲,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

他躲在路边,旁边是王大智。

王大智早就蠢蠢欲动了:“福爷,上不上?”

自是还不能上。那头还没有举旗子呢。光是靠王大智这帮乌合之众,哪能将那数十个护卫给灭了。

不过,本来这事儿,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若不是那位想要造成车队是被土匪劫了的模样,哪能轮到他。

须臾,那头悄悄地举起一面旗子。

王大智领着那帮人冲了出去,他则继续躲在后面观看。

忽而王大智又折返回来,身上还中了一支箭,口吐血沫,叫他:“福爷,救我啊!”

黄盛福猛然一惊,一激灵,脑袋撞在车壁上,钝钝的疼。

外头有人听得动静,问他:“福爷?”

他摸摸脑袋,问:“到哪了?”

那人答道:“再有半个时辰,估计便能回到灵石镇了。”

黄盛福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没想到,回到灵石镇后,竟然看到被他费了一番心思弄到府城去的三女儿不仅在家中,还闯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