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眼观鼻鼻观心。
顾闻白走了两步:“天一亮,寻工匠来将这里修葺一番。”
公子一不开心,便喜欢花钱折腾宅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但卫英是个忠心的护卫,只恭敬道:“是。”
不开心的公子又道:“按照苏娘子喜欢的风格来。”
“啊?”卫英傻了眼。
然而公子长腿一迈,兀自逍遥而去,徒留傻护卫空悲叹。
然而公子今晚是不想虚度光阴,见他傻站在后面:“还不跟上?”
卫英乖乖跟在后头,翻了一道又一道墙,来到了张伯年的家中。
卫英恍然大悟,这是,要替未来奶奶算账了。
张家静悄悄的,张伯年住的小矮房还亮着昏黄的灯。想不到二更天了,张伯年还在读书。专心致志读书的张伯年正想松一松脖子,抬眼一看,眼前多了一个人。
他急急把书一放:“老师。”
顾闻白面无表情:“去把你娘叫起来。”
张伯年莫名,但还是去了。
余嫂子拥着被子睡得正香,张伯年推门而入时,她鼾声如雷。房里点了火盆,很是暖和。张伯年望了一眼火盆旁那篓木炭,心底叹息一声,他早就叫母亲不要去接那些腌臜事的。
余嫂子睡眼惺忪进了小矮房,她还不晓得儿子叫她叫起来是为了什么事,见灯旁站着顾闻白,不由一惊:“顾老师?”
顾闻白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余氏,是谁指使你去苏家鞋袜铺闹事的?”他声音极冷,似外头的寒风。
余嫂子不敢看他,嘴上还硬:“顾老师半夜到别人家里来,是替苏氏那小蹄子出头?”
张伯年急唤一声:“娘!”
余嫂子撇撇嘴:“我又没有说错。”
顾闻白波澜不动:“余氏,你可知日后即使伯年高中状元,却仍能被别人拉下来?不因为别的,只因他有一个行为无状、替人做坏的母亲。他若想做大官,怕只能是下辈子的事。”
“你,你胡说。”余嫂子狐疑地看着顾闻白,又瞧瞧自己的儿子,张伯年神情有些低落。
顾闻白说完方才那些,只轻轻地瞥了一眼余嫂子,便抬腿出去。
母子俩听着外头再无声息,余嫂子才惊惧道:“他说的是真的?”
张伯年只低声道:“前右相卢狄,只因他的母亲仗着他的权势骂了几句一个女子,便被当今圣上罢了官。”
余嫂子张大嘴巴,意识全清醒了。她急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那黄家给了我十两银,要我去警告警告那苏娘子……”
张伯年听着,安慰她:“娘别怕,我自会禀明老师的。”
余嫂子吓得半死,最后失魂落魄地回了房。
张伯年敛眼看着她虚无的脚步,自然没有告诉她,那个女子的身份是长公主。
外头风雪飘摇,卫英气喘吁吁。公子好精力,他……不能落后。
两人埋头往良誉家去,正专心赶路,却见街旁一家卖早食的已经打了灯笼,炊烟袅袅,有人站在里头,笑道:“四表弟,赶了一晚上的路,可是累了,进来歇一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