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腹,好似被阎王派来的小鬼们拉扯一般疼痛。她一时冷汗频出,一时又热得要死。咏雪灌的汤婆子,贴在小腹上不是太热便是不舒坦。
她的小日子向来不准,但但凡来了,必然疼得生不如死。这些年她一直忙,也没时间调理,每次来了疼上一疼便好。这来了灵石镇小日子共来了两次,上回是怎么挺过来她都快不记得了。但必然是须得疼上两日才能缓和过去。
她咬紧牙关,脸色青白。
咏雪快要吓死了,她帮着娘子灌了汤婆子,又喂娘子姜汤,但娘子仍旧疼得不行。上回,上回是怎么好的了?对,娘子疼了两日,躺在床上两日,茶饭不思,整个人看着快不行了,辛嫂子有经验,帮着熬红糖姜汤,但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如今夜深人静的,辛嫂子回家去了,她方才学着辛嫂子熬了姜汤,但娘子喝了两口便吐了,不肯再喝,只自己用手紧紧抵着小腹。
咏雪叫苏云落:“娘子,娘子,要不叫阿元去请大夫罢?”
苏云落缓了一会,才摇头道:“太晚了,我熬上一熬,明儿再请罢。”
上回娘子也是这么说的,但最后也没请。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情,总不好老请大夫的。咏雪也能理解。
然而这个晚上并不好过,苏云落让咏雪去睡,咏雪不肯,守在她旁边。到底是年纪小,坐着坐着便打起瞌睡来。
苏云落紧紧抵着自己的小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她的唇色越来越发白,也并不知晓,在清晨将明未明的时候,咏雪喊了她半响,她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彼时阿元已经起来,辛嫂子也来到铺子中预备升火做早饭。
咏雪抹着泪儿,奔到灶房:“辛嫂子,辛嫂子,娘子不好了!”
苏家鞋袜铺,顿时慌成一团。
灵石镇街道上的积雪在昨日便被扫得干干净净。黄盛安对这一向抓得很紧。
天色朦胧,寒风刺骨,行人寥寥无几。
周遭寂静得可怕。
卫英起早,第一件事便是要到回春堂去请沈大夫到雷家给雷春爹看病。早上冷,心中又惦记着要到苏家鞋袜铺旁侧买房,一路只管埋头走路,很快便到了回春堂附近。
回春堂是沈家自己的房子改造而成,前面是二层的木楼,历经几代经营,后头连着三进的宅院,前面作药堂兼药房,后头作晒药碾药用。
素日里回春堂清晨便开门了,若是情况紧急,沈大夫也会携了药箱子去看诊。
卫英视力好,远远便看到在回春堂门前站了个小伙子,正在使劲儿敲门。
看那身量,还有打扮,哎,那不是苏家鞋袜铺的伙计梁阿元吗?
卫英急急上前,唤道:“阿元!”
阿元见着他,也十分意外:“卫大哥。”
回春堂的门还没有开,但是里头窸窸窣窣,有人应道:“再等等!”
卫英在门口站定。
阿元迟疑了会,问他:“可是顾公子不舒坦了?”
卫英摇头:“我是来请沈大夫到雷春家去瞧瞧他爹的。”雷春是灵石镇出名的神童,阿元也在学堂念过书,自然是识得的。
阿元哦了一声,心思却转起来。这出诊的沈大夫只有一个,卫英来请沈大夫,他也来请沈大夫,那不是撞上了?不行,先来后到,他得先将沈大夫请回苏家鞋袜铺去。
打定了心思,他低声对卫英说:“我们东家受了极严重的风寒,昏过去了,我比你先到,沈大夫先到我们苏家去看诊,再随你到雷春家。”
什么?他未来的当家主母昏过去了?!
卫英吓得心肝儿都颤起来了。他顾不上阿元,也顾不上雷春的爹了,掉头就走。
“咦?”阿元莫名地看着他,卫大哥这是等不及了去别的药堂了吗?
正想着,门开了,沈大夫伸头出来,精神抖擞:“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