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最近的说罢,前前年,马家的煎饼摊子,因为才支了两个月,马家的还没有闲钱募捐,秋祭过了不久,他家的炉子突然崩坏了。”
“前年,卖羊肉面的羊肉小馆,因掌柜的在外头买羊,一时赶不回来,伙计不敢作主,谁料秋祭之后,一天夜里,羊肉小馆突然走水,烧了熬好的一锅羊汤呢。”
“还有去年,泰和布庄的掌柜因新娶了媳妇,花了不少聘礼,便没捐,结果不久之后,他家的媳妇忽而得了风寒,才怀了两个月的身孕竟滑了胎。”
“是以灵石镇上的商户,对秋祭募捐之事,十分的踊跃呢。”最后,辛嫂子作出结论。
大伙赶紧点点头。
苏云落沉吟半响,十分赞同道:“你们说得有理。”说着起身便要走,咏雪要跟上去,她摆摆手,“你在外面坐一会。”而后又说,“阿元今晚用过饭后先别走。”
大伙面面相觑。
苏云落独自在房中忙碌了许久,待天色朦朦,铺子打了烊,辛嫂子将饭菜热了又热,咏雪开始一盏一盏地将灯点亮,她才袅袅出来,手上还捧着一个极大的包袱。
主子没吃饭,她们自然也不敢先用。
苏云落见状,笑道:“可以了,你们先用饭。阿元吃过晚饭,替我跑一趟学堂,将这包袱交给顾老师,便说是我们铺子募捐的。不过,你可得提醒顾老师,此包袱须秋祭前夜才能打开。”
东家的开了窍,阿元十分开心,这包袱这么大,估计里面的好东西不少。阿元晓得东家是从大城市来的,手中珍贵的玩意不少。他欢欢喜喜地接过包袱,果然觉得包袱沉甸甸的,十分重手。
阿元吃过饭,欢天喜地地捧着包袱出去了。
咏雪问道:“娘子,您捐了什么呀?”
苏云落将筷子放下,用洁白的帕子揩了嘴角,笑道:“自是极好的东西。”
娘子的好东西不少,既然娘子说是极好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咏雪心想。
阿元直往学堂去。
天早就黑透了,沿街的商铺次第点着气死风灯,青石板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些都是顾老师的功劳。虽然顾老师嘴巴毒,但是他为灵石镇做的事不少。阿元对顾老师,是由衷的敬佩。
顾老师并不住在学堂,他在学堂不远处,赁了一座二进的小房子,此时房子的院门前,也亮着两盏气死风灯。
阿元轻轻地敲一敲门,无人应答。
门却是虚掩着的。
阿元侧耳一听,里头嘈嘈杂杂,似是许多人在讲话。
阿元这才想起,本应响起的锣鼓声没有响起。
阿元干脆推门进去,一直走到里头,才有一个人跳起来:“谁?”阿元听得声音,是顾老师的长随卫英。
他赶紧道:“是我,梁阿元,我替我们东家送募捐的东西来。顾老师可在?”
只听卫英道:“主子在里面,你进去罢。”说着又坐下了。
阿元心中奇怪,只得捧着包袱进去。却见里头人头济济,里头坐着的,都是灵石镇上的商铺掌柜。而中间着一身青色直缀的白面书生,可不就是顾闻白。
顾闻白身量高,又偏瘦削,着一身青色直缀,正垂着眼,看着手上的一本册子。
见阿元进来,那些掌柜们停止说话,俱看向他。阿元是新来的外乡人苏娘子的小伙计,大伙都知道,如今见他手上捧着一个大包袱,心中都了然。
顾闻白听得动静,抬眼,薄唇扯出一丝凉薄的笑容:“苏娘子倒是心思剔透。”
旁侧一人便要接过包袱,阿元忙道:“我们东家说了,须得在秋祭前夜才能打开。”
“呵。苏娘子胆量不小。”顾闻白看了一眼包袱,对那人说道,“收下罢。”
旁侧的掌柜都笑起来:“不过是一个外乡来的小娘子,顾老师也别太苛刻。”
阿元看着那人将包袱高高地放好,放心地走了。
这不过是一件小小的事情,顾闻白没有放在心上,他要忙的事还很多。当然了,他亦觉得,像苏娘子那样的,不会捐什么像样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