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将那张纸折了折,背着手看向不远处。天微明,烧得通红的宝塔尤其显眼,看起来一时半刻那火还灭不了。听到脚步声,他看着过来的两人并不意外,也该过来了。
“小沈你看看。”一晚上没睡的梅序略显疲惫:“除了回娘家的几户,大人都按手印了。”
沈怀信接过来,两张证词上红色的手印盖得满满当当,他点点头:“可以。”
梅序看着他手里另一份心情复杂:“那主意你出的?”
“她若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沈怀信将三份折到一起:“我马上去县城,今日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老族长会意:“不会耽误了正事。”
沈怀信朝两人拱拱手,回屋见乔姑娘还睡着,修成已经醒了,正坐着发愣。
沈怀信轻拍他的肩,示意他下床。
乔修成忙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鞋子跟着去了灶屋。
“我走后你把门闩上,除了两个婶娘敲门,其他人谁都不放进来,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乔修成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把饭煮上,修齐饿得早。”沈怀信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回来得稍晚些,家里就交给你了,只管顾好姐姐和弟弟,其他事等我回来处理。”
乔修成再次点头,他心里有很多担心,可他什么都没说,也不多问,沈大哥说那人回不来,那就一定是回不来了的!
这样的修成实在乖巧,沈怀信像乔姑娘那样揉揉他的头,感觉到手掌下的人在他的动作下变得更加乖顺,紧绷的身体也都放松,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乔姑娘为何总喜欢揉揉他的头,修成很多时候确实让人心疼。
“别担心,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可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差点毁了姐姐。”乔修成抬头看向沈大哥:“为什么桂花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坏人却放任他?”
沈怀信沉默了下:“因为害怕。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在于坏人什么都敢做,轻易就能让人家破人亡,而好人什么都不敢。”
这是好人吗?乔修成万般疑惑。
“选择自保不算错。”沈怀信再次摸摸他的头:“人性复杂,不要因此怨怼他人。若实在想不通你便设身处地的想想:你是家中顶梁柱,一家老小等你庇护,若你救人身故,或是引来麻烦,你的家人皆要因你受累,将来日日因你之故受罪,你可还会去救人?不用想得多深,只将家人换成你姐姐和小弟,你可还敢救?”
乔修成低下头去,他不敢。
沈怀信笑了笑,看外边一眼道:“勤于思是好事,不过不必过于着急,你的路还长着,慢慢来。我去县城了。”
将马具装上,沈怀信牵马出门,那边乔昌盛兄弟俩把许满抬死猪一样抬了过来。
“怎么放?”
沈怀信踩着马蹬上马,牵住缰绳拍着马鞍前边道:“放这里,面朝下。”
两人懂了,一人站一边将人放了上去。
“不会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