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恒坐在一辆公交车里。

汽车远离了那个城乡结合部，开进了城市里。阳光在大楼的空隙间流动着，光和影在齐恒的脸上交替出现。当开过一座大厦的时候，大厦上巨大的屏幕正放映着类似战争的场面。一支支军队像兵蚁般朝着前方推进，画面的背景则是座城市的轮廓。城市中不断有爆云和火光闪现，天空上则飞舞着一团乱麻似的阴影，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是从轮廓来看，绝对不是飞机这类的金属工具。

那些影子看上去更加柔软，也更加灵动，像是某种飞禽，如果有直升机那么大小的飞禽的话。齐恒为自己这个无稽的想法付诸一笑，同时想那应该是某款电玩的宣传片吧。

K5的基地没有如齐恒想像中那般座落于市郊，事实上当那个叫阿凯的男人提及“基地”二字时，齐恒最先联想到的是像柳雪居住的那种废弃工厂。可意外的是，汽车在一处公寓小区前停了下来。这里十分安静，一条马路长长的往前方延伸，尽头处是一个坡道。两排复古的路灯，种着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午后静谧的马路上，偶尔会有一两个衣裳鲜艳的少年骑着单车风也似的经过，留下连串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我们就住在这。”

走进小区，转过几条走道，在一幢七层高的楼房前停了下来。阿凯指着最上面一层：“七楼三个单位都是我们的，大家把三套房间打通，改造得很舒适呢。”

“基地”的确很舒适，齐恒跟着他们搭承电梯来到七楼。电梯门一开，就是条明亮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有一扇门，那个叫阿源的男孩已经抢先打开了门，门一开，里面是个宽敞的大厅。大厅布置得随意且随便，三两组沙发围着一个圆形的玻璃茶几置于大厅的一角，正对着墙上的背投电视。旁边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一个露天晒台，晒台上种满了花草，搭着一个遮阳蓬下，一个男人正晾着被单。

正对着晒台的则是一个小小的开放式酒吧，长长的吧台上一个趴着个懒洋洋的少女。阿源跑过去敲了敲吧台，扎着一头辫子的女孩才抬起迷糊的双眼，然后懒散地对进来的人打了声招呼。齐恒看到，她旁边是几个空瓶，其中一个躺在吧台上，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正缓缓滴在台面上。

阿凯拉着齐恒，微笑着指了指吧台上那个少女：“小森，我们这里出了名的酒鬼。不过她调酒的确有一套，除了调酒之外，她平时还会帮我们收集情报。”

然后又走到晒台的落地窗前，对着玻璃轻轻敲了两少。那个正晒被子的男人转过身来，他身上系着围裙，一付老实敦厚的模样。阿凯朝他努努嘴：“浩宇，老好人一个。我们相当可靠的后勤部长，平日里大家都喊他老好，你也可以这么叫他。”

被称为老好的男子这时发现齐恒这个新人，友善地朝他挥了挥手。齐恒连忙点头，这时一串笑声响了起来。几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跑进大厅，绕着阿凯转了一圈，几人一阵嘻嘻哈哈，笑容满面。阿凯好不容易让他们安静下来，对齐恒介绍说：“这个黑小子叫石头，别看他年纪小，力气可大着呢。”

他拍了拍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脑袋，这个孩子虎头虎脑的，两颗黑漆漆的眸子不安份地盯着齐恒看。在他旁边则是一对年纪稍小些的兄妹，单看他们神似的长相，就可以猜到他们的关系。果然，阿凯又拍了拍这两个孩子的肩膀：“小和，小美。他们是双胞胎，小和是哥哥，小美是妹妹。但小和很听小美的话，所以他们是姐姐和弟弟的关系也说不定。”

叫小和的男孩抬头道：“不，我是哥哥。我比小美早出生。”

“也就快一秒！”女孩哼道。

“快一秒也是快。”男孩得意洋洋地说，脸上笑容还挂在嘴边，突然就变成了惨叫，原来妹妹朝他脚掌踩了下去，痛得男孩单脚跳个不停。

然后又是一阵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