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晨雾，被渐渐亮起来的太阳照射出一片一片淡淡的光晕来，于是齐恒眼中的天空就变得那么不真实起来。就像一场梦，梦里总是美好的，如同头上那些氤氲的雾气，依照人心组合出各种美好的画面来。

还没有亮透的早晨，在西面的天空还能够看到冷冷的黯蓝色，以及稀稀拉拉残留的星光及月牙。

头顶上是交错的云线，它们将暗淡的天空分割开来。云很低，挂在狭长的天空上。略显灰色的断云，让阳光无法穿透，于是在地上，在齐恒的身上投出深浅交替的光影来。然而云终究是会散的，就像梦始终会醒一般。无论再美好的梦，也敌不过残酷的现实。

齐恒在心底发出一声沉默的咆哮，意识宛若从黑暗冰冷的海沟中，逐级升上温暖明亮的海面。终于他坐了起来，看着头上不远处一幢摩天大厦的剪影。那大厦天台还有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这时，一架飞机滑过，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怪不得天空那么狭长，原来是在一条巷子里。齐铭想，下一个念头像电流般通过神经末梢，齐铭如同触电般跳了起来。抬起手，齐铭可以看到光滑的手臂，就像未曾受伤一般。再摸摸自己的胸口，是的，从胸口处正传来心脏有力的律动。

我还活着！

齐铭惊讶地张大了嘴，就像去年夏天向小语告白时，她竟然意外答应。当时，齐恒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十颗鸡蛋，接着身心被流泻而过的青春之火所占满。

可现在的情况有点不一样，齐铭清楚的记得，他已经死了！

死亡，一个距离十七岁少年有些远的词汇。十七岁的天空，本来应该是被蓝球、跑酪、游戏、学业以及初恋这样青春字眼所占满。可十七岁的齐铭却死了，在一个寻常不过的早晨。他像往常一样穿过通往校门的巷子时，一条老化的电线突然断开。齐恒依旧记得，那线端跳跃的火花犹如死神的狞笑，一下子在他眼中扩大。

那可怕的电流窜过他的身体，他甚至还能够听到皮肤被高压电烤得滋滋响的声音。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齐恒充分品尝到死亡的痛苦。它根本不像诗人或小说中描述的那么美好，相反，它让齐恒闻到灵魂仿佛也为之烤焦的味道。

一阵战栗。

他死了，齐恒记得每一个细节。被那么强烈的电流通过，人体会抽搐和休克。器官会因为高压电流而烤焦，就像那些放在炭炉上烤熟的肉一般，齐恒的体内会散发着烤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