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梦到了什么,床上的人突然身体拱起,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嘶鸣,像要被人从中间撕开,豆大的汗珠一点点落下来。
梦里是废弃的施工场地,没有任何摆设,只有luo露的砖体、泥土压实的地面,一个发霉的盆子和唯一一张木板拼接的床。
冷风从四面八方刮进来,木板上,幼小的身影缩卷着,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很多伤已经老化结痂,脖子上、脚腕上戴着镣铐。
他讨好所有来这里的人,可没有人肯带他走。
他好像又饿了。
从小照顾他的保姆,将他反复卖给不同的人,身上的疼痛已经没了知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饿了,他忘了很多感觉。
——“反正也没人要,谁还记得有这么一个孩子,只要他死了,陆建森根本想不起来,说不定还会满意,到时候你再给他生个儿子……”
“讨厌。”
——“我骗你做什么,不是小少爷,你们肯出那么高的价。”
——“只要他发生意外,陆封两家的关系就会破裂,到时候封家的财产就是我儿子的,所以,他必须死!痛苦的死!”
——“命真好,生来富贵,可惜谁还记得有这个人。”
——“越来越没劲了,声音都发不出来。”
“怎么会,不信你看着。”那个女人抓住他的脖子——
陆之渊陡然睁开眼,幽沉的眼睛却比夜色还黑的带着暗沉的宁静,凝视着黑暗。
过了很久,无奈地叹口气,很多年前的事了,闯进梦里有什么意义。
陆之渊不怎么在意的重新闭上眼。
过了很久,床上的人从枕下随意抓住一根钢刺,没有任何犹豫地扎入自己手臂,疼痛消减了大脑过于激愤的情绪,自主意识平静的带动呼吸,让大脑再次入睡。
他没有再动安眠药,他没有让自己依赖什么的习惯,药物也不行。
他也问过自己,既然不被需要,为什么还要活着。
可既然活着,又何必再问为什么,哪有那么多有意义的人。
手机在一片黑暗中亮起,又熄灭。
随后又顽固的亮起,又熄灭。
又再次亮起。
陆之渊本没打算动,可连续这样暗下去又亮起来的只有一个人,她发信息从不能一条发完,要反反复复的来。
陆之渊想到什么,换只手摸过去,打开。
古瓷:【冻醒了,外面又下雨了。】
陆之渊就这么看着,没有回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突然想,如果这样的天气里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好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好在哪里。
【靠在一起取暖啊,像学校湖面的鸭子一样,暖暖和和的】
那是天鹅。
【我还不如一直鸭子】
陆之渊突然笑了,字错了。突然有雅兴放下手机,打开医药箱,室内温暖如春,他熟练的包扎好手臂,躺在柔软的床上,重新闭上眼:【自己冻着吧!】
【陆之渊!!!你给我等着!】
【算了,不跟你计较,谁让我爱你呢,晚安,我的宝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