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笙不知道,她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其实有多扎人心窝子。
既扎安小七的,也扎战西爵跟威廉的。
安小七是觉得,从不在她面前提关于亲生父话题的孩子,原来是那么渴望父爱。
战西爵是想到,在他不知道的这些年里,有这样一个女人可能在默默的为他付出,为他生儿育女……,他就无法原谅从前那么混账的自己。
只有,威廉?
他的感受可能就更简单一点——
他到底是败给了现实,无论他有多爱,都无法替代亲生父亲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
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当天就买了离开盛京城的机票。
而安小七,也没有立刻就告诉战西爵关于孩子的身世。
她不说,战西爵也没问。
但,基本上,战西爵可以肯定,孩子就是他的。
至于那两份DNA亲子鉴定,显而易见有人在幕后搞鬼。
至于是谁,战西爵也很快就锁定了目标——战文霆。
因此,他安顿好战云笙并留安小七下来照顾战云笙以后,就亲自带人部署抓战文霆了。
事情是在后半夜有了进展,他是在一家地下夜店抓到的他。
当时,战文霆正拿着皮鞭抽打一个浑身只穿了三点一线的女人,那女人被打的半死不活,像条狗似的趴在地上发出惨不忍睹的调子。
待他伙同警方把战文霆地下夜店给包抄了,他才注意到那个女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朱娇娇。
隔着影影绰绰的光影,战西爵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浑身是伤的女人,冷笑道:
“朱娇娇,这就是你的骨气?来跟老子说说,你是从什么时候跟我二叔狼狈为奸勾搭上的?”
朱娇娇现在浑身都痛,但比起身体上的痛,她现在耻辱难当的恨不能死去。
她觉得谁都可以看到她如今狼藉不堪的样子,唯独不能让战西爵看到这样糟糕的自己。
但,她如今还是像条落水狗似的被面前的男人冷嘲热讽。
朱娇娇掩面冷静了片刻,她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耻辱,哪怕让她现在就光着走出去,她也不会觉得自己丢人现眼。
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廉耻这种东西,算个屁。
这么想着,朱娇娇就抬起头,看向那一米之外居高临下蔑视她的男人,冷笑道:
“你看不出来,我是受害者么?”
战西爵在她话音落下,就沉声道:“我只看到了你的下贱!”
朱娇娇心口一颤,指甲深陷掌心而不自知,她怒极反笑:“战西爵,我跟你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战西爵往她身前走近一步,目光阴冷的睨着朱娇娇的眼睛,冷声道:
“朱娇娇,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跟战文霆勾结到一起?又是从什么时候跟他一起诱拐战云笙的?”
朱娇娇擦了把糊了满脸的泪水,又擦了擦身上先前被战文霆抽打时流过胸前的血液,这才波澜不惊的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如果不动手,那我就走了。”
她说话间,人就已经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在这时摁亮了整个包厢最炽白的灯,在她站起的瞬间,朱娇娇觉得自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扔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她下意识地环起手臂抱住胸前,试图挡住身前的风景,但她身上实在是没什么蔽体的衣服,整个后背以及腿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鞭痕。
她整个模样,就像是被摧残了的木偶,可怜又可恨!
她嗓音终于哆嗦起来,看着战西爵颤声道:“可以给我一件蔽体的衣服么?”
顿了下,深吸一口气,道明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只是这里的服务员,只干一些端茶送水的粗活,因为不小心冲撞到了战二爷,
所以他便叫人将我扒了,然后就开始用鞭子打我……,从始至终,我都是受害者,
我这么说,你会信吗?还是说,你更愿意相信我一定跟战二爷是狼狈为奸的?”
战西爵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沉声道:“只是端茶送水,没有卖?”
这句话像是刺激到了朱娇娇,朱娇娇整个面部表情都变的有些狰狞,她讥诮道:
“有没有卖,要不你亲自来验一验?看看那层东西,还在不在!”
说话间,战西爵便从一个女警手上接过一件宽大的毯子,朝她身上砸过去,随后对女警道:“按照正常流程,一并带走吧。”
此话一出,用毯子裹好身体的朱娇娇就冷笑道:“你真要抓我?”
但,战西爵连看没看她,迈开大长腿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朱娇娇笑的眼泪晶莹,女警在这时走到她的面前,说道:
“朱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有权怀疑你们在从事非法性交易以及涉嫌吸食违禁品……”
朱娇娇鼻子重重的冷哼一声后,没再说什么。
……
天快亮的时候,派出所那边传来朱娇娇的一些情况。
“说。”
“战少,出事了,那个朱小姐割脉自杀……,情况不太好。”
闻言,战西爵就拧深眉头,冷声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收押个嫌疑人,却不能确保她的安全,都是饭桶吗?”
“战少,是……这个嫌疑犯很狡猾,谁能想到她会用发卡割破大动脉?”
战西爵不想跟对方废话,冷声打断她:“现在人什么情况?送医院了?”
“因为发现及时,现在已经送往医院了……”
说到这,顿了顿,汇报道,
“朱小姐的血检以及尿检报告都出来了,她没有吸食任何违禁品。然后,她也没有被侵犯,还是个干净的女孩……,
所以,从目前案件来看,她好像真的只是夜店里打工的女服务生,没有跟战二爷干违法乱纪的事。”
战西爵等她说完,问道:“战文霆,那边审讯情况,怎么说?”
对方有一些一言难尽的道:“……战二爷的公子把盛京第一大状师给请来了,他们拿着一份战二爷精神病鉴定书,按照正常流程把人保释了……”
闻言,战西爵就怒极反笑,“所以,老子忙了大半天,是抓了个寂寞,嗯?”
“……”
战西爵的话还在继续:“一个破精神鉴定,就能让一个隐形大毒枭给保释,你们都是饭桶吗?”
“战少,是……,是我们抓捕时机不对,战二爷的血检和尿检的结果是阴性的……,
我们手上没有证据证明他从事违法交易。当然,他地下开的夜店虽然存在问题,
但法人却是他的手下不是二爷本人。何况,二爷的公子现在是慕州长的女婿,我们得罪不起啊。”
战文霆有个儿子叫战道峰,以前是个不起眼的角色,自从战西爵出事后,渐渐浮出大众视野,近两年来,仗着老丈人的势力,愈发的锋芒毕露。
此人,无任何不良嗜好,更没有黑料,人生履历光鲜亮丽的不像话,是新生代青年才俊中的佼佼者。
若非得问他有什么不好,那么战文霆大概就是他最大的污点。
总之,战西爵对他这个堂弟也就只是耳闻过,没见过,更不了解。
不过,此前他倒是听战九枭提过一嘴,说他才刚刚接手战家业务,根基不稳,最好谁都不得罪,尤其是娶了慕州长大千金的战道峰。
总之,战西爵意识到,想要弄垮战文霆这个畜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挂断电话后,就吩咐江淮,说道:“战道峰,你了解多少?”
江淮坦言,说道:
“峰少,从小是跟随他母亲在他外祖家长大的,后来他母亲过世后,他就出国留学了。
他是在您出事的第二年才真正搬回战家老宅的。此人,性情冷淡,为人低调……,我们这些做属下不太了解。”
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
“不过他好像跟南大公子南少衍玩的好,您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一问南大公子。”
战西爵沉默了片刻,吩咐道:
“你派人去调查调查这个人,看看他的人脉网络,他是怎么攀上慕家这棵高枝的,婚姻情况如何?是否有黑料等等。”顿了下,“你……,明天抽个我空的时间,帮我约下南少衍。”
江淮说了好以后,犹豫着问道:“长公子……,那个您跟笙笙小姐的亲子鉴定,还做吗?带毛囊的头发,属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闻言,战西爵捏了捏发胀的眉心,淡声道:“做吧。”顿了下,“用我们自己医疗机构做,免得出现差错。”
江淮:“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战西爵觉得自己得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究竟谁是幕后者,用战云笙做局。
虽然,他猜测十有八九是战文霆,但事由经过他必须弄清楚。
因此,他在江淮话音落下后,问道“让你派人跟着李大明,有收获了吗?”
闻言,江淮就连忙回道:
“李大明最近在夜店赌钱,一下就把所有家底给亏空了。但朱娇娇帮他把债给还了,现在他人在夜店当保安,最近倒是没跟朱娇娇联系过。但,朱娇娇半个月前从兰城飞盛京,是李大明帮忙安排的。”
战西爵冷淡的嗯了一声,问道:“朱娇娇帮他还了多少钱?”
“小一百万。”顿了顿,江淮补充道,“朱娇娇手上这些钱,是之前您吩咐我们打给她的零花钱。”
闻言,战西爵就皱深眉头:
“我只叫你们别短了他们零花钱,没叫你一打就那么多,你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江淮觉得委屈,说道:
“是您说,朱小姐跟朱老汉一家都是你的亲人,绝不能在钱上亏待他们。所以属下才……”
战西爵被噎的满胸腔都是无处可泄的恼火,气的心口疼!